門役在外稟報:
“貴妃娘娘,左徒大夫府的屈夫人,還有屈須姐、嬋娟姑娘在門外,她們請求進來看望娘娘。”
“啊!屈須姐姐來了,我就來開門。”夔柳高興得手舞足蹈,朝門邊走去,被貓鬼一把拉住。
“姐姐,你不能這樣去見客人。”貓鬼妹子倒存著一份心計說,“全楚國的人都知道你被大王動了劓刑,現在世人都同情你,痛恨南後的煽惑。”
“屈須姐不是一般客人啊。”
“那也不行。你突然以完美之身出現,要不暴露你山神之女的身份,怎麼解釋?人家就會以為你是妖孽精怪,由同情轉而害怕。你還怎麼立足人間,怎麼去愛屈大夫。要是傳到懷王和南後耳邊,後果更不堪設想。”
“那該如何辦?”
貓鬼在櫃子裏找到一塊黑紗,拿來罩到夔柳的臉上,上頭再用貴妃鳳冠固定。看了看,滿意地說:
“這樣好了。今後不管見什麼人,你都戴上黑紗,這樣既可以迷惑南後、懷王,不再加害於你。你還可以博得楚國老百姓的同情,對你隻有好處,沒壞處。”
“好啦。”臉上蒙著黑紗的柳貴妃打開門,對門役說,“你去請屈夫人和屈須姐姐她們進來。”
“是,娘娘。”
門役一下樓,四個貼身宮女擠了進來,連聲問:
“娘娘您沒事吧!”
“沒事沒事,不痛了。你們快去準備招待貴客。”
宮女們一走,山鬼細腰又把貓鬼拉到一邊急切地問:
“屈原哥哥來了,也蒙著臉嗎?”
“那是你的事。”貓鬼笑笑,又補了一句,“如果要考驗一個男人是真愛還是假愛,正當其時。”
“唔,你真鬼!”
說話間,屈須姐領著紫珍弟妹和嬋娟走了進來,一見黑紗蒙臉的夔柳,老姐子抱著她放聲大哭:
“柳妹子啊,造孽的,是哪個天殺的害你啊……”
夔柳透過黑紗能看清眼淚巴腮的屈須姐,淚水長流的紫珍夫人和嬋娟。她撩起黑紗的下擺,為屈須姐拂拭眼淚,盡用好話安慰老姐姐道:
“姐姐,我沒有事。您不要哭,我已經好了。”
“你不痛了?”屈須用手想輕輕觸摸她的鼻子,她抓住老姐子的手,送了回去說:
“早就不痛了,結了痂。”
紫珍夫人和嬋娟又上來,從左從右摟住她,啜泣著說:
“娘娘雖然不痛了,還得好好保養。隻可惜毀了娘娘的花容月貌,老天不公啊!”
“紫珍姐姐、嬋娟妹妹,我真的沒什麼。”山鬼細腰裝作洞穿世事地道,“鬼姐啷嘀當,我照樣可以看人,看這個花花綠綠,烏煙瘴氣的世界。你們快坐,快坐。”
宮女們在食案上擺好了茶水,點心,賓主在食案旁席地而坐。貓鬼忙著和宮女們削水果,給柑桔剝皮,熱情招待客人。夔柳隔著黑紗瞅著屈須姐問:
“屈原哥怎麼樣?會盟結束了,他照樣忙吧。”
“唉,一切都白忙了。”屈須憤憤地道,“他知道你遭了活罪,就天天鬧著要去找大王。要不是我和弟妹、嬋娟姑娘死死攔住他,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麼大禍來。”
夔柳長長歎了口氣說:
“謝天謝地,他沒去闖那個爛泥坑!”
紫珍夫人關切地問:
“夔柳妹妹,我現在不叫你貴妃娘娘,是姐妹們在一起說話更自然親切一些。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一直對你很好的大王,突然動怒要給你動刑。”
“我開始也是一腦漿糊,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夔柳對親人們訴說道,“從劇痛中蘇醒過來,我慢慢回憶,才從一團亂麻中理出個頭緒。那都是南後搞鬼!”
“南後搞的鬼?”屈須三人你望著我,我望著你。
“南後陽奉陰違,原來假裝妹妹長,妹妹短的關心愛護我,誇我哪裏長得漂亮,哪裏長得天下無兩,隻有我的鼻子有點兒小疵。要我見到大王時用袖掩鼻,”山鬼細腰回憶到這裏,對南後恨得咬牙切齒,“那晚在青陽宮,我為大王跳舞佐酒,在他懷裏我剛掩鼻,南後就跟他說了幾句什麼,懷王頓時暴怒地跳起來,就高喊要割我鼻子。”
“唔,知道了。”嬋娟說,“她一定是在大王麵前燒陰陽火,說你掩鼻是討厭他體臭。”
“鬼姐啷嘀當,肯定是這樣!鄭袖你等著,山鬼細腰要殺了你,遲早都要結果了你!”
懷王對太卜鄭詹、令尹子椒的求情毫無所動。一個是南後鄭袖的父親,肯定要護著女兒。一個是製肘聯齊抗秦六國合縱的老朽,他的令尹早就想換人,隻是靳尚、屈原二人各有所長,舉棋未定。如果六國聯軍擊敗了暴秦,屈原以不世之功接替令尹,也就是實至名歸了。
“還愣著幹什麼?”懷王怒火未消對武士大喝一聲,“把鄭袖拖出去,割了她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