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快去請蕭風過來,立刻!”
很快,蕭風就被豐清的手下痛快拖了過來,他原本還不樂意,但一聽到宇文徹製成了桑碧丹,他那雙眸子裏冒出的火光幾乎要把整間大殿都燒幹淨才算。
經過反複的驗證,蕭風還是不能確定這顆桑碧丹與被楚若安毀掉的那顆是一模一樣的,因為他也沒有真正近距離接觸過,隻是通過楚若安身體中殘留的一些藥份來做出簡單的分辨,然而現在楚若安已經失去生命體征,隻能死馬當作活馬醫。
當蕭風和宇文徹出現在寒冽麵前的時候,兩人同時都被寒冽的頹廢之狀嚇了一跳,蕭風表示這顆桑碧丹雖然已經盡量還原,但因為沒有人知道真正的配方,所以能不能管用還有待考證,但是目前也沒有別的辦法,因為楚若安失去了自主咽食物的能力,所以需要寒冽用嘴將桑碧丹盡可能吹入她的喉嚨,然後再用深厚的內力促使藥丸在體內融化分解。
寒冽有些怕,但現在拒絕對他來說沒有半點兒好處,他很安靜將藥丸送進她的口中,當觸碰到她冰涼僵硬的雙唇時,原本潮濕的心再一次泛濫成河。
而後,他將內力凝聚在掌心,用火熱的掌風在她胸口不停得畫圈,試圖融化已經進入食道的桑碧丹,那些過往的美好畫麵再次湧現在眼前,當年在墓中他也是這樣為她融化體內的假死藥,比起當年她幾乎半點兒都沒老,仿佛歲月加諸在她身上的所有痛苦都成為了讓她不斷堅強下去的理由,所以即便是當初和現在的死亡容貌,她都美麗得不食人間煙火。
藥丸漸漸融化,她的麵色好像比之前紅潤了一些,但呼吸脈搏還是那麼安靜,三個人一瞬不瞬看著她,等待的時間越來越長,也越來越煎熬,寒冽大氣不敢出,一直握著她冰涼的手,反而是自己手心的冷汗越來越多,呼吸變得越來越緊張。
蕭風臉上的蠶絲麵具反射出冰冷的光澤,他雙手抱胸站在床前,有些不能承受這沉悶壓抑的氣氛,隻好將目光放在宇文徹的身上,問道:“這配方你是怎麼弄到手的?光是外形和氣味與真正的毫無不同。”
宇文徹勾唇,渾身如被泡在冰涼的鹽水中:“這是朕欠她的,即便是要了命也該做到。”
聞言,蕭風沒有再追問下去,許多人許多事總在不經意間改變,當年他們任是誰也沒有想到如今會是這樣的相處方式。
當初對立是因為楚若安,現在平靜也是因為楚若安,總之唯一讓他們不能放心的人,永遠都是楚若安。
“她、她好像有動靜了!”
寒冽顫抖著聲音,不可置信地轉身望向蕭風,後者立刻衝過去為她把脈,然後目中的神采由先前的不確定到懷疑,再到喜出望外,好像一眨眼的功夫就經曆了好幾個複雜的人生一樣。
“有了有了……好奇怪,她的脈象忽隱忽現,但是越來越有力!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得!”
聽到他這麼說,寒冽和宇文徹都鬆了口氣,兩人臉上都露出溫暖的笑容。然後宇文徹卻沒有了靠近她的資格。
她已為寒冽生下了孩子,他們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而自己終究是錯過了。
像她這樣難得女人,像他這樣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縱然他是一國之君,也到底是無力改變什麼了。
是他不懂珍惜,也是他終究沒有那個命數,但能與她相識一場已是幾世修來的福氣了。
宇文徹轉身,清晰聽到寒冽和蕭風的歡笑聲,然後傳來一道溫柔而無力的女聲,蘊滿了幸福和珍惜。
她說:“見到你們,真好。”
而他就權當這一聲你們中,也包含有他自己的存在,哪怕隻是一個讓她從未開心過的背影。
走出房間,陽光漫天,梨花仿佛一瞬間就失去了原本在他心中光潔無瑕的純白,或許當他懂得真正放手的時候,眼裏心裏才能真正住進別的女子和色彩吧。
隻是,好可惜,好可惜不是她呢。
身後是他們生死別離後重逢的溫暖嬉笑聲,身前是不再屬於他的純白色梨花,腳下的泥土鬆鬆軟軟,沒有戰場的血腥之氣,也沒有朝堂的貪婪之風,原來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沒有權利沒有地位,甚至沒有豪華奢侈的生活環境。
嗬嗬,原來,即便她肯愛他,他也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那麼他寧願她在寒冽的身邊活得快快樂樂,也不想她在自己身邊整日都愁眉不展。
宇文徹忽然覺得,好累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