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走!”
“你是誰?”
“你究竟是誰!”
他在一連串的夢囈中驚醒,天色已經大亮,雨後晴空分外明媚,他慢慢掀起棉被下床,這才發覺渾身如虛脫一般無力,冷汗早就浸濕了後背的薄衫,像是經曆了三生三世的磨難而來。
那個夢好真實,他拚命要看清她的臉,拚命想追上她的腳步,但夢中全是濃霧,憑白就讓他使不上力氣,於是隻能著急,像個瘋子一樣地著急……
“李大哥!”玉晚聽到他的驚呼聲後,趕緊衝了進來,看到他滿頭虛汗忍不住歎道,“又做噩夢了嗎?從你蘇醒之後,總是做噩夢,看來我得給你開個方子補補才行。”
“不是噩夢。從來就不是噩夢。”他接過玉晚遞來的熱茶輕輕啜了一口,神色有些呆滯,似乎還沒能從夢境中抽身,“那個女子好熟悉,可我怎麼都看不清她的臉……”
“女子?”玉晚這是第一次聽到說起夢裏的事,以往總以為他是做了噩夢而已,現在看來,果真如他所言不是噩夢,“會不會是李大哥你從前的愛人?”
“愛人?”
他被這兩個字弄得有些迷亂,而玉晚在他的遲疑和猶豫中,一顆心幾乎涼了大半。他重傷之後失憶,應該是當時傷了腦部或者是還有淤血未散,壓住了神經導致暫時的失憶,也可以說,他的感覺從來不是假的。那個糾纏他很久的夢,夢裏他想要看清容貌的女子,也許正是對他來講最重要的人,所以極致濃烈的情感還會左右他的意識。
他不斷回憶夢裏的感覺,心裏便像是被壓了一塊巨大的石頭,可轉瞬即逝的傷感根本不足以讓他捕捉到任何線索,他覺得自己快要被折磨瘋了。
玉晚見他神情焦慮,不由得心疼不已,勸道:“好了好了,別再想了,也許等你再恢複一段時間就能想起來了。”
“也許吧。”
他長歎一聲,腦海揮之不去的身影幾乎霸占了他的全部思緒,如果那真得是他曾經深愛的女子,此刻會不會也想他這樣的傷感卻無力?
……
玉晚將早飯準備好,埋頭才剛出蒸籠,就聽到一陣急促的叩門聲。
“來了來了,別再敲了,我這門都好幾年沒修了。”玉晚因為李大哥的事情心情不太好,開門看到來人是後街的小孫,這才勉強壓住了心頭的不滿,“是不是孫大爺的病又犯了,瞧你出了一身的汗,快進來擦擦!”
小孫是靈犀穀出了名的孝順,孫大爺的兒子死得早,留下小孫這一根獨苗,孫大爺含辛茹苦養活他十七年,落得一身病痛,但不論是多難找的藥還是多難熬的守護,小孫從不需要別人幫忙,因而在靈犀穀,大家夥兒對小孫充滿疼惜和喜歡。
“不用了!玉晚姐姐你快去瞧瞧,早晨我給爺爺收集露水,看到河塘裏有個女子……她、她還有呼吸,你快去救救她!”
小孫急得上氣不接下氣,那女子渾身冰涼,麵色蒼白而精致,但尚有微弱的呼吸和心跳。
玉晚一聽便知道又一個闖入靈犀山穀的不速之客,這些年來到穀裏的外人並不算少,有些是刻意隱姓埋名過與世無爭的生活,有些則是像李大哥那樣受傷後無意跌落進來……也有居心叵測的人想要挖掘這裏的財富。
不知道,小孫口中的這個女子是屬於哪種?
“姐姐,趕快啊!遲了怕來不及的!”
“噢,你等我,我去拿藥箱。”
玉晚回神,畢竟是一條性命,她也不再多想其他,匆匆回屋拿了藥箱就往出走,在小徑處碰上已經洗漱幹淨的李大哥,她神色匆匆叮囑了一句:“李大哥,我去出診,饅頭已經蒸好了,你去吃早飯吧,不用等我了。”
“好。”
如果非要計較,他有一個令玉晚有些無奈的習慣,便是太過冷清寡淡,比如此刻,他也不曉得多問候她一句,於是越發讓玉晚的心情好不起來了。
他看出她好像有些生氣了,但卻不覺得是自己的緣故,目送她和小孫離開後,他回到屋子裏,看到一桌熱騰騰的早飯,麵上露出難得一見的一份會心笑意。
……
玉晚隨小孫很快回到家裏,果然看到躺在床上的女子情況不妙,她立刻診了脈,然後用金針刺血的辦法打通淤積的血脈經絡,然後細細檢查了一遍,眸底有著說不出的詫異和震驚。
“玉晚姐姐,是不是很麻煩?”小孫端了熱茶招待玉晚,正巧看到她望著床上昏迷著的女子輕歎出聲,“這姑娘看著身子就好單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