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師叔!”雨夢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恭敬地喊出了這兩個字。
“你、你叫我什麼?”刹那間,青陽心碎了,很痛很痛,他終於知道若琪所指何事,一句“師叔”,猶如萬斤重錘敲打在青陽破碎的心上,他知道,從此,他和雨夢之間便會存在一條不可逾越的代溝,至少,對雨夢來說,那是不可逾越的。
“弟子陸雨夢見過青陽師叔,多謝師叔前日搭救之恩!”雨夢依然恭敬地行禮道,臉上一片冰霜,直凍到她的心底。
“雨夢,你這是……”
“師叔!”不等青陽說完,雨夢便打斷了他:“弟子此來是奉師尊之命,來為師叔送養神丹的,恭祝師叔早日痊愈,弟子就此告辭。”說完,也不等青陽回話,轉身便欲離開。
“等等!”青陽扶榻坐起,臉上扯出一絲無奈而又苦澀的笑容,幽歎道:“其實,在掌門說我是天聖門二代弟子之時,我就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什麼修道之人,隱遁紅塵,不拘世俗,一派妄言虛詞。我真不明白,為什麼你們就不能拋開世俗的束縛,大家傾心相交,成為朋友呢?為什麼非要給自己身上背負著如此沉重的枷鎖?雨夢,幻神殺陣中,你我同經生死,為什麼你還是……”
“師叔!”雨夢再次打斷了青陽:“您的情,雨夢會記得,將來一定還您的。如果您沒什麼事的話,雨夢告辭了!”
“還?好一個‘還’字,”青陽深歎一口氣,微閉雙眼說道:“好吧,你走吧,不送了!”
“保重!”雨夢頭也沒,離開了青陽屋中,隻是青陽沒有看到,在雨夢離開的那一刹那,兩行清淚如珠般滑落了她的臉頰。
睜開眼睛,默默地看著雨夢離開那落寞的背影,青陽嘴角扯出一絲笑意,很滄桑的笑,而他的眼睛卻也漸漸濕潤起來,苦澀的淚水點點而下……
天極聖殿中,靖天真人依然是危坐其上。
“青陽,你來找本座有什麼事嗎?”靖天真人麵色和善的問道。
“掌門,多日以來,有個問題一直在困擾著青陽,苦思不解,還望掌門給予指點。”
“你說吧,什麼問題?能告訴你的我自會告訴你。”
“多謝掌門。”青陽抬起頭,很是平淡的說道:“常言道,正邪陌路,魔道殊途,在天下人眼中,道為正,魔為邪,自古難兩立。天聖門既是修真門派,也屬道之列,而今收留青陽這個魔尊之子與天相爭,難道就不違背道家除魔勿盡,以證天道的宗旨嗎?”
聽了青陽的話,靖天真人淡然一笑,說道:“青陽,看來你對‘道’的理解並不深刻,等你明白了‘道’的真正含義,你的疑惑也就迎刃而解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天聖門之所以對你厚愛有加,那是因為本門與魔界魔魂尊主頗有淵源,幫助故人之子,也是無可厚非的了。”
“我祖父?有什麼淵源?”青陽感到驚訝,沒想到這個隱秘的修真門派竟與祖父有關,這也算是意外收獲了。
“這個現在還不方便告訴你,日後你自會知道的。青陽,隻怕你今天來真正要問的不是這個吧?”靖天真人臉上露出神秘的笑容。
“這個……青陽是想說……”青陽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嗬嗬!”靖天真人依然和善的笑道:“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隻是,你的問題我解答不了。我隻能告訴你,心有千結,卻同出一脈,隻要你能找到根源,所有的心結都會打開。”
“可是這根源又該如何去找呢?”青陽喃喃道。
“這個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青陽,修道之人,講求清靜無為,最忌心燥意煩,如今你心魔已起,方寸已亂,隻怕與你今後的修煉無益。希望你能早日平定心中波瀾,修成無為大道。”
“多謝掌門指點,青陽會早日去除心魔,弟子告辭。”說完,青陽便欲退出大殿。
“慢著,青陽,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說完,伸手在他的寶座上輕拍三下,隻見一道金光座上所雕青龍口中射出,直射大殿中央的琉璃蓮花盞,使那寶盞的九品蓮葉同時發出光芒,顏色也各不相同,極其炫目。緊接著,那九色光芒在空中彙成一束,射在了靖天真人身後的太極圖上。就在這時,太極圖上的陰陽兩極向兩邊分開,露出了一條極其深邃的通道。見此情景,青陽極為驚駭,沒想到這宏偉的天極聖殿中竟會有如此隱秘的一條通道。
“跟我來吧!”靖天真人神秘的笑道,然後走進了通道之中。
青陽心中此刻充滿疑惑,不明白這靖天真人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不過天性好奇的他還是跟了上去。
這條通道很長,青陽他們足足走了半個時辰才走到盡頭。出了洞口,青陽驚奇的發現,他眼前的這個地方與外界竟是截然不同。如今外界已時值深秋,天氣早已轉冷,而這裏卻依然是花香草勝,蝶飛燕舞,一片祥和的春景。
“青陽,你知道我為什麼帶你來這裏嗎?”靖天真人問道。
“弟子愚鈍,不知掌門深意。”
“這裏是天聖門開山之祖清微真人當年閉關修煉之地,是我天聖門三大絕密之首,名為絕仙穀,除了天聖門掌門之外,其他人是沒有資格進來的。”靖天真人解釋道。
“絕仙穀,為什麼要叫這個名字呢?”青陽心中感到奇怪:“修真的目的不就是為了得道成仙嗎?而此穀卻名為“絕仙”,這豈不有悖常理?”
“青陽,你一定在想為什麼這裏會叫‘絕仙穀’吧?”靖天真人笑道。
“是的,還請掌門指教。”
“絕仙之穀,仙佛俱屠,千年修為,一朝化無。天聖門之所以能夠名震六界,雖隱世千年,卻依然立於不敗之地,就是因為這個令六界所有人都恐懼無比的絕仙穀。”
“青陽!”靖天真人轉身,臉色變得嚴肅:“你天生乃混元之體,體內靈氣旺盛,因此你總能發出一些你意想不到的力量。但是你畢竟修為尚淺,靈力雖強卻依然是無法隨心。更何況,你是要與天鬥,沒有絕強的實力,最終結果便隻有死路一條。今日我帶你來次,便是要你在此閉關修煉,提升自己的力量。這裏環境幽雅清靜,還留清微祖師修煉的功法心得,對你會有很大的幫助。一會我走之後這扇玄陰烈陽門便會關閉,任誰也無法再打開。”
“那我將來怎麼出去?”
“你放心,等你能夠破門而出之時,便是你大成之日,整個六界都鮮有對手。到那時,你的願望才有實現的可能性。”
“可我修煉多長時間才能大成呢?”青陽問道。
“不一定,或許你機緣巧合,十年八年就能大成,但也或許會幾十年,幾百年,甚至上千年,總之,你一日不能大成,便一日不能出去。”
“什麼?”青陽瞪大了眼睛,若果真要等幾千年的話,那不就是說自己的父親還要再受幾千年的煎熬嗎?
“掌門,我可不可以……”青陽試探性的問道。
“不可以!”靖天真人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你沒有選擇,想要勝過天帝,這是你必經的道路。”
“可萬一真的要在這裏呆上幾千年的話,那……”青陽麵色上有些焦慮。
“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但你要明白,你心中想得越多,牽絆便越多,你的修為也就進展的越慢,所以能不能早日出來,還是在你自己,這也是對你的考驗。好了,時間不多了,這裏有你所需要的一切,你就安心修煉吧。”說完,靖天真人便回身往洞中走去。
“掌門,青陽有一事相求,還請掌門成全。”青陽朝洞口喊道。
“你放心吧,若琪和雨夢,我會妥善安排的,記住我說的,心無掛礙,潛心修行,方能早日出去,努力吧!”靖天真人的聲音從洞中傳出,隨後,那扇玄陰烈陽門便轟然關閉。
站在絕仙穀中,青陽望著那扇緊閉的大門,低聲說道:“父親,母親,若琪還有雨夢,你們都等著我,我一定會早日修煉大成,去找你們團聚。”說完,他轉身融入那片美景之中。他心中明白,直到今天才是他修真生涯的真正開始,從此之後,他便要一個人孤獨寂寞的生活,所有人都將與他無關。抬頭看向那蔚藍的天空,青陽似乎看到父母,看到了養父青山,看到若琪,雨夢,靖天真人等,還有已別多日的玉蘭閣主和景顥然,他們都微笑的看著自己,那深邃的目光中滿是期待的神色……
美若聖境的絕仙穀中,青陽一個人漫無邊際的走著。隨手擺弄著那鮮豔欲滴的嬌花玉草,青陽臉上漸顯淡淡的笑容,似有愛惜,似有陶醉。
正當青陽沉浸在這美景之中時,一聲亮翠的鶴鳴響起在晴空之中,如清鈴一般,讓青陽立感心曠神怡。他回顧四周,卻隻發現不遠處的山峰之上,有一道模糊的白影,似乎是包在一團光影之中,飄來飄去,神秘之極。
“那是什麼玩意?”青陽心中驚奇,飛身前去查看,卻不想,就在他快要靠近之時,那道白影卻忽的衝天而起,直上雲霄。青陽大驚,急忙追去。就在這時,那道白影猛的散開,一隻巨大的白鶴從中而出,雙翅一展,足足有五六丈寬。
“哇,好漂亮的白鶴!”青陽不禁讚道。
那隻白鶴似乎也聽到了青陽的讚歎,得意的在青陽頭頂盤旋著。
“你好啊,鶴兄!”青陽笑著打招呼道,也不管那白鶴是否聽的明白。不過那白鶴倒似乎真是聽懂了他的問候,輕吟一聲,飛到了他的身邊,白色的羽毛無意間拂過青陽的臉龐,顯得柔滑無比,讓他感到無比的愜意。
青陽順手去撫摸白鶴那亮麗的羽毛,眼中滿是笑意,卻不想此刻異變突起,那原本柔順的白鶴忽然厲嘯一聲,騰空而起,眼中爆出陣陣寒光,充滿了敵意。青陽不禁納悶,怎麼這白鶴會突然翻臉呢?
這時,隻見那白鶴倒轉身形,煽動翅膀朝青陽俯衝下來,帶起一道道風刃,速度之快,令他難以想象。青陽玄之又玄的避開了白鶴尖利的牙喙,不過身上的衣服依然被風刃割開了好幾道口子。青陽登時大怒,手心光華一閃,逍遙劍憑空而現。正當他轉身,準備教訓這隻白鶴之時,卻意外的發現,那白鶴的身形並沒有停下來,而是掠過青陽,直接朝地麵啄去。
“恩?”青陽甚是疑惑,似乎這白鶴的目標並不是自己。帶著好奇,他也緊跟而去,想一看究竟。然而,他還未到白鶴身旁,卻聽得一聲低吼,一道巨大的黑影從地麵騰空而起,帶起的強勁氣流,差點將青陽掀翻在地。青陽急忙運起真元,好不容易才將那股力量卸開,但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又是兩道龐大的黑影從天而降,如兩塊烏雲般瞬間擋住了柔媚的陽光。
青陽心中大為震驚,沒想到這看似美麗祥和的絕仙穀竟然會如此凶險,步步藏著殺機,真不愧“絕仙”之名。看著那兩個龐然大物朝自己壓來,青陽閃身欲奪,卻發現周圍的氣流竟然早已被封死,任他自己如何掙紮,都動彈不得。漸漸地,青陽隻感覺頭昏腦脹,雙目難睜,胸口悶疼,眼看就要昏死過去。
就在青陽絕望之際,忽聽得耳邊一道風聲響過,身上忽然輕鬆,所有的壓力都頃刻間全部煙消雲散,而他的身體也似乎在急速的飛動著。
“怎麼回事?”青陽感覺身下一片柔軟,他疑惑的睜開眼睛,卻驚喜的發現,原來自己正坐在那隻白鶴的背上。青陽這才明白,是這隻白鶴救了自己,他的臉上頓時露出會心的笑容。
“鶴兄,謝謝你啊!”待白鶴停下身形,青陽跳下來,笑著說道。
“唳——”白鶴鳴叫了一聲,似乎是在回應青陽,但它的眼神中卻時刻充滿了警惕,似乎危機並沒有解除。
忽然之間,青陽隻感覺身後陣陣陰風吹來。他回頭一看,立刻驚懼萬分,身後竟然有三條黑色的大蛇緊緊相隨,墨綠色的眼睛緊緊盯著青陽和白鶴,血紅的信子時出時沒,甚是恐怖。隻是,青陽卻感覺這幾條身影竟是如此熟悉。
“這不是鳳來村的玄魔蛇嗎?”青陽忽然想道,心中萬分震驚,鳳來村中的玄魔蛇竟然會在這裏出現。
“唳——”那白鶴又厲嘯一聲,朝玄魔蛇飛擊而去。
看到白鶴飛來,魔蛇的眼中露出一股深深的警惕,似乎很害怕這隻白鶴,但它們龐大的身軀卻依然在慢慢前移,毫不後退。
“唳——”白鶴再次長嘯,聲音中充滿威懾之力,似乎是在警告。但見玄魔蛇似乎毫無退意,白鶴也不再警告,紅色尖喙一張,一道五彩光華飛射而出,在空中一分為三,朝三條玄魔蛇擊去。
“嗷——”玄魔蛇怒吼一聲,三隻大口同時張開,滾滾黑氣如泉湧出,將那三道五彩光華擊散。見此情景,白鶴大怒,它猛展雙翅,數道風刃如利劍般飛向魔蛇。然而這幾條大蛇也非等閑之輩,隻見其中一條身形突移,幾道黑屏立現眼前,擋住了那些銳利的風刃。而那兩條蛇則忽的隱遁身形,不知所蹤。見此情景,白鶴似乎也驚詫不已,它一雙清亮的眼睛警惕的轉動,在留意四周的情形。就在這時,那兩條失蹤的玄魔蛇一左一右突現身影,三隻巨蛇三麵夾擊,將白鶴合圍其中。與此同時,它們的口中各吐出一道黑圈,朝白鶴飛去。此刻,白鶴的眼中滿是凝重之色,它周身盡顯五彩光華,將那三道黑圈擋在身外。
隨著時間流逝,白鶴也漸漸力不從心,五彩光華也變淡了許多,那三道黑圈也慢慢朝白鶴逼近。
看著這幾條玄魔蛇,青陽隻感覺它們的實力竟然比在鳳來村中那些要強上幾十倍之多,他的心中也不禁為白鶴捏了一把汗。
眼看白鶴已經瀕臨險境,危在旦夕,然而幾隻玄魔蛇身上發出的龐大力量,卻讓青陽根本不能近身。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卻不知哪裏傳來幾聲“吱吱”的叫聲,打破了僵局。
青陽順著聲音尋去,隻見前方的一棵樹上,一隻全身金黃的小猴子正在那裏不斷地嬉鬧,時不時的還扭頭看一下這裏的情形,但卻毫無懼意。
“唳——”白鶴朝那隻小猴叫到,似乎是在求救。隻見那隻金猴極不情願的從樹上跳下,一跳一跳的往這邊跑來。
看到那金猴漸近的身影,那幾隻玄魔蛇的眼中恐懼之色更甚於前,視乎這隻毫不起眼的小猴子給它們會帶來很大的威脅。
然而那隻小金猴來到這裏的時候,卻並沒有參入戰鬥之中,而是直接跳上了青陽的肩膀,去搔弄他一頭飄逸的長發,直讓青陽頭皮痛麻。
“你給我下來!”青陽滿臉怒容將它從肩上抓起來,扔到地上。
“吱吱!”小猴哀叫幾聲,似乎是被青陽摔痛。它從地上爬了起來,看向怒氣騰騰的青陽,一臉的不滿。不過當它看到那幾隻玄魔蛇時,調皮的神色盡皆逝去。隻見它身體敏捷的一躍,便來到了三條玄魔蛇的中央,頭顱高昂,眼中盡是不屑,一片驕傲之色。
“這小猴子,竟還如此狂妄!”青陽輕笑道。
“吱吱”小猴朝青陽叫了幾聲,齜牙咧嘴的,似在抗議青陽的話語。但青陽卻是頭一揚,不再去理睬它。
“嗷——”玄魔蛇的一聲怒吼,打斷了這一人一獸的對峙。小猴立刻滿眼凶光,似乎是不滿玄魔蛇打攪了它的雅興。然而幾隻玄魔蛇雖然無比恐懼,但卻依然是毫無退意。
“喂,小猴子,你能幫的了白鶴就快點,它快不行了!”青陽焦急的喊道。但那金猴卻連理也沒理他,依然冷眼而臥。
就在這時,奇跡發生了,隻見那三隻玄魔蛇突然都仰天長嘯,嘴中噴出點點血雨,顯然已受傷不輕。
看著眼前的情景,青陽是十二分震驚加疑惑,他不明白這幾隻好好地玄魔蛇怎麼會突然如此,但當他看到那隻小猴得意的神態之時,青陽頓時明白,這一切都是那隻小猴在搞的鬼,但是他卻根本沒有看到那隻小猴一絲一毫的動作。
仔細看著眼前這一猴一鶴,青陽忽然感覺,自己在它們麵前是多麼的卑微和渺小,剛才那一隻玄魔蛇,若是青陽一人遇到,恐怕隻有死路一條,而這白鶴金猴竟然是如此輕而易舉的擺平了三隻實力雄厚的玄魔蛇,當真令人震驚。
回顧了一下四周,青陽有一種直覺,這毫不起眼的一禽一獸,將會帶給他更多的震驚,這神秘的絕仙穀,將會使他今後的道路發生重大的轉變……
深秋的清晨,總顯得那麼蕭索,那麼悲荒。
昨夜的一場秋霜,飄飄灑灑,為天聖門整個山頭都裹上一層輕薄的銀紗,在時隱時現的朝陽下,反射出點點白光。
寧意崖的山頭上,一個全身淡紅的身影在那裏默默的坐著。她疲憊的臉上依然掛著明顯的淚痕,雙眸很幹很澀,沒有一點光彩,似乎整夜都沒有合過。呆呆的望著遠方,她似乎在期盼,又似乎是在呼喚。
“青陽哥哥,你到底在哪裏?為什麼不來見我?我好想你啊!”若琪雙臂抱膝,輕啟朱唇,喃喃的自語著。整整一個月,她幾乎天天在這寧意崖上等待,她多麼希望心中時刻思念的那個人會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麵前,抱抱她,陪她說說話。然而,一次次的等待,等到最後依然是失望。
冷冽的寒風忽起,刮起她飄然的衣袂,如利刃般吹打著她美麗而又憔悴的容顏,隻是她的痛卻在心裏。無助的眼淚再次滑落她的臉頰,滴在枯黃的草葉上,化作了點點晨露。
“若琪,你又在這裏坐了一夜!”若琪的身後,慕容泓軒不知何時來了這裏。經青陽若琪再三的“勸解教導”,他也不再拘泥那些繁文縟節,除公共場合外,他與若琪一直是兄妹相稱。
“我在等他!”若琪隻是淡淡的說道,聲音中充滿哀愁。
“可你也不能每次一坐就是一夜啊,這樣,你的身體又怎會受得了呢?還是回去吧,青陽他一定不會有事的。”慕容泓軒低聲勸慰道。
“不,我要等他,不管多久,我一定要等他回來!”若琪一動未動,聲音如她的心一般堅定。
“若琪!”慕容泓軒沉默了一會,坐在了若琪的身邊,淡淡說道:“泓軒從小上山,一直以來心中隻有修煉,從不懂人間情愛之事,記得師父曾言,人間情愛,乃是世間萬毒之首,一旦碰了它,便再也甩不開。隻是我不明白,為什麼還有這麼多人如此癡迷於它呢?”
“那是因為你並沒有經曆過這些,如果你將來也深深愛上一個女孩兒的話,你便會發現,在你的心裏,什麼都不再重要,你會心甘情願,毫不猶豫的為她付出一切,就算是死,那也是甜蜜的。”
“或許是如此吧!”慕容泓軒也抬起頭,看向了遠方,不再說話。
“泓軒哥哥,你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再呆會兒!”見慕容泓軒也做到這裏,若琪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勸慰道。
“若琪,如果青陽回來,你想讓他看到一個怎樣的你?”慕容泓軒沒有離開,卻反問了她一句。
“我……”若琪語塞,不知如該何回答,她從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你想讓他看到一個麵容憔悴,體弱多病的若琪,還是一個容光煥發,修為高強的若琪呢?”慕容泓軒繼續問道。
“我……”若琪沉默了。
“若琪,雖然我不明白你剛才說的那些話,但是我知道,在青陽的心中,他肯定最希望你能健康快樂的生活,你好他才好,如果你現在為了等他而累壞了身體,隻怕青陽回來,你帶給他的不是喜悅,而是無盡的心痛和深深地悔恨。”
若琪身體一震,慕容泓軒的話,猶如一支灼熱的火焰,瞬間融化了她冰封的心。她抬起頭,輕輕地啜泣著,隻是她的臉上,卻掛著一股釋然的笑容。
“我懂了,謝謝你,泓軒哥哥!”若琪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水,發自內心的說道。
“我們回去吧!好好修煉,不管青陽什麼時候回來,到時他看到的將會是一個嶄新的若琪!”慕容泓軒笑道。
“恩!”若琪點了點頭,在慕容泓軒的攙扶下,離開了寧意崖。金色的朝陽灑在兩人的背影上,似乎也在為若琪心結解開而高興……
絕仙穀中,依然是群花爭豔,碧草如波,一片生機盎然的盛春之景。
“臭猴子,三番五次搶我果子,你給我站住!”充滿花香的空氣中,回響青陽憤怒的聲音。
“吱吱!”聽見青陽的叫喊,小猴停住了身影,回頭來朝青陽叫了兩聲,但它的表情卻滿是挑釁。
“哼,別以為你是五目聖猿,我就不敢惹你,快還我果子!”青陽怒罵道。這一個月,他可是受了這五目聖猿不少的氣。洗臉的時候,這五目聖猿總不知會從哪裏冒出來,一把將他推下水中;一覺醒來,總發現自己的頭發被五目聖猿弄得亂騰騰,髒兮兮的:他從樹上采的野果,快送到嘴邊,卻總被五目聖猿搶去,自己吃了起來,他次次都防範,卻次次中招,直氣的他怒火萬丈。這不,這次又被這怪異的五目聖猿耍了。
至於五目聖猿這個名字,則是在一個月前,他無意中發現的……
當這隻小猴子逼走了那三條實力非凡的玄魔蛇後,它扭頭朝青陽咧嘴一笑,似乎是在炫耀自己。見它得意的樣子,青陽一陣不爽,自己竟然連一個小猴子都不如,心中感到自己十分的卑微。
但那小猴子才不管青陽心中想的什麼,它猛地一躍,又跳上了青陽的肩膀,一雙毛茸茸的爪子再一次揪住了青陽的長發。
“你給我下來!”青陽心中本就不快,這下更為惱火,伸手就去抓它,卻不想這猴子竟先他一步跳開,落在他的身後,一跳一跳的離開。
青陽回頭一看,卻見那小猴的手中抓著一個香囊,青陽順手一摸,這不是自己腰間的那個香囊嗎?怎麼會跑到它的手中?這可是在鳳來村中時,若琪親手為他縫製的。青陽此刻是怒上加怒,大喝道:“你站住,還我香囊!”拔腿便追了上去。
見青陽追來,小猴撒腿就跑,手中香囊高舉,一搖一擺的,似乎是在挑釁。而那隻受傷的白鶴卻早被他們遺忘了。就這樣,一人一獸在這空曠的穀中追逐著。
也不追了多久,青陽終於累了,停了下來,這時,青陽才驚奇的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什麼時候跑進了一片樹林,在自己的麵前,矗立著一個偌大的竹屋,竹屋前豎著一塊石碑,上書“斷情居”三字。
那隻小猴此刻正坐在石碑上麵,朝青陽招著手,似乎是在叫他過來。青陽疑惑的走過去發現,在石碑的後麵,竟然還刻著一段銘文,名為《忘情》。字體娟秀,語言淒美,青陽輕輕地念道:“愛與恨,始相纏,情和仇,終須斷。曾羨鴛鴦不羨仙,如今人盡曲空傳。仗劍天涯山林外,不知多少愁緒糾結兩心間。隻道天意難違,是非曲折難辯。宿命輪回千年,今生再續前緣。曆盡千難終相見,相見不如不見,日月山河已變,人心怎能如前。誓言皆成虛言,心如風碎漸殘。白發歌笑天地間,風花雪月皆空談。夢已逝,終不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