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春寒, 朝陽照在臉上有種溫暖舒服的感覺。我慢慢睜開眼睛,眼角有輕微的刺痛感。我下意識的揉揉眼睛,發現蘇澤早已不在身邊。
我拿掉蓋在身上的棉被,才發現身上的傷口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全部包紮好了。蘇澤從茅屋外走進來,他手上拿了幾個不知名的野果子,見我醒來,微笑道:“吃些東西吧,我找了些野果子來。”
我定定的看著他,覺得如果就這樣一輩子呆在這個懸崖底下,也很好。
蘇澤的手在我麵前晃晃:“在想什麼?”
我回過神,隨口說:“哦,你找到能出去的路了嗎?”
蘇澤臉上有些懊喪,他說:“這山崖陡峭,若是出去,怕是要費些功夫。不過,也不用著急,我剛才出去看了一下,這裏的野果子還不少,都壓在還沒化的雪底下,夠我們吃些日子了。倒是你的傷要緊些。”
心情莫名大好,我開心的回答他:“我不著急,這傷口也不著急。”
蘇澤笑著搖搖頭,似乎早已習慣了我突然的大哭大笑。
那真是一段與世無爭的日子,白日裏,我與蘇澤在崖底周邊找些吃的,晚上就在那個沒有頂的茅屋裏相擁著入睡。我刻意忘了蘇澤的心裏還有一個陳歌,刻意忘了,這裏,我們遲早有一天是會離開的,隻是我沒想到,那一天會來的這樣快。
那是我們掉在崖底的第十天,我在外麵的湖泊中洗我與蘇澤的衣服,一個陌生人的臉突然映在水裏,他有些驚訝:“公主,你沒死?”
我轉過頭,疑惑的問他:“你怎麼知道我是公主,你是誰?”
青鋒劍出鞘,劍刃架在我的脖子上,有種涼涼的感覺。他淡淡的吐出兩個字:“暗影。”
過了那麼久,我早已不知道暗影是誰,想了很久才隱約想起來,出嫁前的那晚,阿爹曾經跟一個名叫暗影的人說過,若是公主死在了東國,就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厚葬了吧...
怪不得,怪不得,我會不記得,對那些悲傷痛苦的記憶,我一向記不太清。
我靜靜的看著他,又轉過頭看了一眼茅屋的方向,平靜的說:“動手吧。”
暗影的劍抵在我的咽喉,鮮血已經染紅了他的刀刃。他說:“公主,別恨王上,他對公主,始終是仁慈的。”
仁慈...
借他人之手除掉自己的孩子,如果,這也算,那麼這就是一個父親的仁慈。
我刻意不去注意脖子上的痛,隻是淡淡的看著暗影:“我死後,就地將我葬了吧,不用再費心找什麼平靜的地方,這裏,很好。”
暗影點點頭,他說:“公主放心。”
我安靜的閉上眼睛,努力在腦海中勾勒著蘇澤的輪廓,心想,這一世,我們還是沒能好好的在一起...
沒有預想中的痛,我睜開眼睛,蘇澤靜靜的擋在我的身前,他沒有回頭,隻是有些責備的跟我說:“有危險為什麼不叫我?我不值得你依賴嗎?”
我搖搖頭,不,不是的,我隻是,隻是怕暗影會傷害你。
暗影的劍不知何時已經被蘇澤隨手撿起的木棍擊落,他看著蘇澤,麵無表情的開口:“在東國這麼久,始終沒有機會接近你,若不是這次公主引你落崖,暗影倒真沒有機會完成王上交給的任務。”
蘇澤轉過頭,眼中有瞬間的錯愕,他說:“語兒,你,你竟如此恨我...”
我搖搖頭,顧不得跟他再說什麼,暗影的劍已揮出,我拚盡了力氣推開蘇澤,劍尖沒有絲毫偏差的插在我的胸口上。
一陣鈍痛,我軟軟的倒在了蘇澤的懷中,看著蘇澤緊皺的眉頭,我抱歉的笑笑,果然,我又做錯事了,他那麼厲害,怎麼會需要我的保護...
我將手放在蘇澤的胸口,有些吃力的說:“答應我,放了暗影,他畢竟是我阿爹最信任的侍衛,放他回楚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