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有人匆忙應答。
逸子心裏升騰起一種不祥的預感,把藥押在櫃台,想悄悄溜到禦林軍那邊看看,沒出幾裏就被守望的士兵喝住了:“那邊不能去人!”
逸子眼見被喝住了,隻得乖乖往回走,拿了藥要出藥店就碰見禦林軍的來搜查。
他裝作氣定神閑地往藥浴那邊進去了——其實他也不知道入的是治什麼的門,見了泡了藥,上衣一脫就沉下去了。
旁邊的學徒見他十分性急,手裏拎著藥也不給下就沉下去了,愣愣道:“客官.......這泡得不是您的藥!”
“怎麼回事?你們這裏能同時下兩個人的藥浴嗎?”岸上傳來一個沉穩的聲音,“這泡得是算什麼樣子?”
“不是......”小學徒麵露難色,“請將軍到隔間吧。我們這邊免費給您再泡一缸。”
“無礙,我看看是誰在這裏胡攪蠻纏。”那人伸手一把便撈住逸子的手,被逸子猛得掙脫了。
這會兒有禦林軍敲門了,“嘭!嘭!嘭!”敲得生猛。
“什麼事情!”那人便放了手去拉開門,對外麵的禦林軍行了禮,“真巧,想著誰就來誰。”
“打擾了。”銜羽的聲音傳來,“一年多不見,將軍別來無恙。”
“請!”昳旿讓到一邊,聲音卻格外寒冷,“那句‘很榮幸成為殿下的臣民’可不是銜羽你自己說的?”
銜羽臉色一青,也不跟他爭執,側身走過。身後的士兵翻箱倒櫃地搜了一番,往水缸裏捅了幾劍。逸子見那些噴薄著殺氣的劍忽而從自己身邊刺下,心早提到嗓子眼,使勁地縮在藥缸一處,幾乎平癱在那個角落。
“殿下早不在我身邊,你這又是何必!”昳旿語氣不善道,“鬧得這一帶居民不得安寧!既進不來我江南,也去不了你那邊!”
銜羽不與他多說,隻是抱拳祝賀他身體健康,又道:
“將軍知道的,君王漸漸逼得急了,誰也沒辦法的。將軍前途光明......”
昳旿一拳打在他臉上,把他打落在地:“你還記得我的前途是誰給的嗎?你那半斤八兩!如果不是殿下領著你!你能去赤漠?能幹什麼!”
這句話倒戳到了銜羽的痛處。銜羽眼睛一紅,猛得一掌掀翻他的下巴。
昳旿把手腕一抓,猛得一擰,再一推,推到地上。
那小學徒見勢不妙,逃也似的跑向對麵客棧找琨嬰了。
隻聽到外麵一陣充滿怒氣的扭打聲,偶爾還撞到水缸上,差點撞碎了水缸。逸子大吃一驚,忙捂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呼出氣來。就在這時,一個陰影猛得罩到水缸上,那裏散下烏黑的頭發來在水麵飄搖。衣服背麵的半隻麒麟也讓逸子看得清楚了。
原來是昳旿被銜羽揪著領子,架空在水缸麵了。
昳旿憑著腰力偏就撐住了。
逸子看著往日兩位疼惜的手下反目成仇,心裏不甚心酸,胸中慢慢地生起一陣揪痛,似乎氧氣不足了。
“殿下這樣子.......你隻管在這裏護住他就可以了嗎?.......”銜羽氣得顫抖,“難道他一輩子就在江南不回魔都了嗎?”
昳旿猛得翻身,反將銜羽掀倒水缸裏去了。
“回魔都遭罪嗎!”
水缸被這重量再一撞,發出一陣恐怖的呻吟,“咖喇”一聲裂了。
逸子:“........”
隻聽見外麵進來的禦林軍將刀劍一拔,噌地一片片寒光透到屋子裏,都是赤裸裸的殺氣。於是後麵趕來的子弟兵也亮了刀,兩邊僵持不下。
“且慢!”兩人憤憤地揪下彼此的手,幾乎同時抬手製止自己的人。
“昳旿!你怎麼鬧事了!”琨嬰疾步走來,拉著濕了一半頭發的昳旿,對禦林軍道,“剛剛失禮,有什麼事等到期限之後再打。這裏不是打架的地方。”
“是你的好將軍先惹的事!”銜羽憤然道。
“誰讓你偏就搜我屋子!一次又一次,我忍你很久了!”昳旿火氣很大。
逸子兩眼發黑,恐怕自己要被他們逼死在這裏了。
“這怎麼多了一個藥袋?”銜羽逼問道。
“我泡著一邊,喝著一邊怎麼了!”昳旿硬著脖子反駁道,猛得把他手上的藥奪了回來。
“有病!”銜羽怒發衝冠。
“沒病也不到這裏來。”昳旿反諷他。
“得了!少說幾句!”琨嬰見昳旿把好處占得差不多了,也就喝止了。
兩幫人馬十分生硬地朝對方行了禮。禦林軍便撤了出去。
琨嬰白了昳旿一眼,搖搖頭:“你何必逞這口舌之快呢?有失大家風度。”
昳旿隻好賠禮道:“知道了,往後注意,隻在戰法勝他。”
琨嬰不再糾纏,大概知道他的脾性,轉身出去了。
小學徒怯生生要進來,隻見昳旿把藥一摔怒目一瞪,貿然進去隻怕會被遷怒,兩腿一抖諾諾稱是就走了。
昳旿之所以來這裏,是因為近來擾心的事太多,心血耗傷加之肝火上亢,易暴易怒。琨嬰見不妙,便把他勸到這裏來,新傷舊傷一起醫了。
沒想到在這裏碰到這檔子事。
他愛笑的將軍也變得不一樣了——也是,誰被君王整天拿刀劍頂著家門口還能淡定下來,一天兩天還好,多了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