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一陣寒熱交替,幾番下來隻讓他們年輕的胃抽搐欲嘔。彌爾抓住麻袋,正要往上提,忽然眼前冒起一陣黑霧,他手一滑撐在貨物上撐住了。
“讓開。”逸子不客氣地一把拉開他。
“我.......”那天連接著船隻與岸上的橋板在彌爾眼裏漸漸模糊變形。
“嗚——”又一聲鳴笛劃破深夜的寧靜。
先前那船漸漸前移,讓位給新來的船隻。他們必須在它遠離這裏之前下橋,有一些不死心的搬貨郎拚命地搶救貨物。
彌爾眼前一黑,摔倒在橋上,滾向岸邊。
“彌爾!”逸子不顧長工的謾罵,猛得放下肩上的貨物,去拉彌爾,“讓讓!不要踩到他!”
長工說他們不中用,威脅他們下次不要來了。逸子滿心憋火,一邊想著自己平日裏都是怎麼為這些人奔波勞碌,一邊扶起彌爾。
彌爾帶著一陣一陣的喘咳,漸漸喘出血來。他伸手抓住逸子的手臂,嘴裏湧著血沫想跟他說什麼。
“走走走!晦氣!”長工嚴厲地揮著長鞭,逸子隻作不見,帶彌爾挪到不妨礙他們的地方。
逸子手足無措,隻得背著他跑向醫館,卻都看見是打烊了的。他一家一戶地去敲門,敲到一門平日裏昳旿曾開口誇過的醫館時,裏麵的人半夜起身給他看了病。
那大夫冥神摸了脈,看了許多眼耳口鼻等地方,臉色始終凝重。許久他將一枚紅丹放給彌爾吃了,拉開彌爾胸膛上的衣服一看,裏麵竟然爬了一支粗大的彼岸花花紋。
逸子的臉色霎時變了。
“這是.......這,是所謂的.......”逸子啞口難言。
“這小哥去過安全寮嗎?”
“沒,沒有啊。”至少逸子沒看過,也沒叫他去過。
“一則他內裏耗傷,二來染了些不幹淨的東西。”那大夫一邊給自己的手消毒,一邊說,“你多謝江南小霸王吧,他把應火草留了些下來。但是不多。”
“應火草是什麼來曆的?真有那麼厲害?”逸子從來沒聽過這種藥,便問道。
“應火草,是十幾年前才有的,話說是君王引著一隻殘魂的鬼過奈何橋,一步一步都走得極慢,他們麵向的方向都升起業火。但是君王始終麵色坦然,踩過矮矮的業火帶著它從死地往生地走。一魔一鬼步步血印,待火滅了就隻剩一些赤紅色細長如火心的小草在那裏搖擺。”大夫緩緩道來,“於是人們傳說,應火草解鬼氣化鬼劫,化死為生。話說,似乎也有些用處。”
逸子絲毫不被這看起來十分浪漫偉大的故事所打動。
“救他。”逸子篤定道。
“應火草千金難求,而且不能根治........”大夫似乎很為難。逸子哪裏會不明白他的意思!
錢!錢!錢!要錢!
逸子整日整日為這個東西奔波,也整日見有人為之背叛與爭吵,幾乎被它逼瘋了。他案上沒有一樣事情能像這個東西一樣,每日反複地折磨人心,每日都沒有完成的時候。逸子忽然想起了什麼,拿起彌爾袖裏珍藏著本要給兩人出江南的積蓄。
不夠!
還是不夠!
桑死了,仙界還是能找到辦法穩住。前輩死了,還有後輩。但沒錢怎麼辦?!
堂堂太子殿下,在這麼一個平常的深夜,以這麼平凡的身份在自己的地盤深深跌入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