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既然答應了他要替老督軍看病,自然不會食言,起身拂了拂有些皺的裙子:“走吧。”
老督軍住在弦月樓斜對麵,中間隔著一堵青磚牆和假山花園,穿過青石的小路就能看見一座二層小樓立在一片蔥蔥鬱鬱的樹木當中,露出白色的樓體和藍色的窗戶。
有人進去通報之後,一個丫環恭敬的打開門:“大帥,督軍讓你們進去。”
沐晚一進門就聞到了刺鼻的藥味兒,她看向不遠處的床榻,一個麵容蠟黃的中年男人倚床坐著,雖然病怏怏的,但一雙眼睛卻十分犀利,與那一身病態不符,而坐在床邊的中年女人,手裏捏著佛珠,身上帶著檀香,打扮的雍容華貴,那眉目跟楚南風有著六七分的相似,不用猜也知道這兩位就是老督軍和楚夫人了。
“父親,母親,她就是沐晚。”楚南風像個才交了女朋友的少年,牽著沐晚的手將她推到二老麵前,迫不及待的顯擺,“是不是跟你們想像中的不一樣?”
沐晚施了一禮:“在下沐晚,給督軍和夫人問好。”
楚夫人從沐晚一進門就在打量她了,她原本以為能把楚南風迷得神魂顛倒的女子一定是長了一張狐媚的臉,沒想到這位沐小姐容貎驚人卻沒有豔俗之氣,如同一朵盛開的牡丹,傾國傾城又高傲高貴,特別是在見了她和督軍之後,也沒有因為他們是楚南風的父母或者是這北地的主人而有局促或者懼意,表情大方自然,不卑不亢,恰到好處。
老督軍也在暗暗驚訝,這女子的氣質若不是裝出來的,那必是個與眾不同的女人,相貎舉止都無半點可以挑剔的地方,特別是那雙眼睛,顧盼神飛,似能看穿一切。
“不知沐小姐是哪裏人?家裏是做什麼的?”楚夫人淡淡一笑,開口問道。
“沐晚是連城河圃人,母親早亡,父親經商。”沐晚說完暗自觀察了楚夫人一眼,楚夫人神態平靜,目光中也沒有什麼敵意,她猜楚南風並沒有把她真正的身份告訴他們,他當然不會說,一旦說了,這兩個人對著她就沒有這樣好的態度了,楚南風可以娶任何一個女人,卻不能娶淩慎行的老婆,更何況當初遼城一戰,楚軍大敗,這其中有沐晚一半的“功勞”,細算起來,她可是楚軍的仇人。
“原來是連城人,連城富庶,沐小姐也是大家閨秀,怪不得有這樣的好氣質,隻是沐小姐知道子昂已經結婚了嗎?”楚夫人試探性的問道。
沐晚還沒回答,楚南風立刻就一臉不悅:“母親,這些事你不必問她,都是我自己的主意,她沒有想要嫁給我做大帥夫人,是我逼她不得不嫁。”
“放肆。”督軍一開口就忍不住咳嗽,“人家不想嫁,你非要娶,這是正人君子所為嗎?你又將丁如之置於何地?”
“父親,我帶沐晚是來給您看病的,不是來討論婚事的,此事我自有分曉,父親無需過問。”
“你……。”眼見著督軍又要生氣,楚夫人立刻圓場道:“既然沐小姐是個大夫,那就先給督軍看一看吧。”
沐晚也不願意看他們為了自己爭論,她無心嫁給楚南風,更不想夾在其中成了別人的出氣筒,於是上前一步在一張小圓椅子上坐下,看向仍然在賭氣的督軍說道:“督軍,麻煩你把手伸出來,我要給你診脈。”
督軍這場大病,看過不知道多少大夫,都號稱是各路神醫,但沒有一個讓他的病症有所好轉,反倒是每況愈下,他現在對於這些大夫已經沒什麼信心了,更何況麵前這個女子看上去連二十歲都不到,當個繡花枕頭還行,說是給人看病簡直就像是小孩子在過家家。
“父親。”楚南風皺著眉頭,“你要相信沐晚,別耍小孩子脾氣。”
這人倒是越老脾氣越古怪了,有時候倔強起來跟三歲小孩子差不多,讓人哭笑不得。
督軍一聽楚南風把自己比喻成小孩兒,氣得吹了下胡子,這小子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要是他還有力氣,一定要揍他一頓才甘心。
督軍哼了一聲後才不緊不慢的手把手伸了出來,診就診吧,他就不信這個小妮子真能診出花來。
沐晚也不急,待等把督軍的手腕放平,她才將纖細的手指搭上去,平心靜氣的診起了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