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兩麵人 33 與官圍獵(1 / 3)

第八章 兩麵人 33 與官圍獵

姬同慶正在打電話,像是沒有看到嶽陽明的到來。嶽陽明就站在那兒一直聽著姬同慶對著話筒講完。

放下電話,姬同慶才起身走向嶽陽明向他伸出手,說:“陽明同誌來了啊,請坐,請坐!”

嶽陽明隻是象征性地伸出手,點點頭,坐到姬同慶辦公桌正對著的那張沙發上。姬同慶也坐下來,笑了笑說:“實在不好意思啊,打擾你了,讓你這欽差大人親自跑一趟。”

嶽陽明用一種玩世不恭的語氣說:“您姬書記是大老板啊,這些日子您天天陪著我,讓人侍候得那麼無微不至,我哪敢不隨叫隨到呀!”

姬同慶和嶽陽明一陣寒暄後,不問他最近在西州的巡視工作,卻和他聊起了家事。問:“嶽夫人在哪兒上班呀?”

嶽陽明說:“沒有正經單位,一直在一家企業裏打工。”

姬同慶歎息一聲:“哎喲,你看看你,對夫人這麼不關心,為什麼不讓她開公司當老板?如果不想做生意,你隻管開口,到哪個單位你隻管講,能辦的話我一定給你辦成!”

姬同慶的話卻讓嶽陽明好長時間沒做聲。他突然顯得不像一開始那樣熱情了,他也許真得好好猜測一下姬同慶的心思了。

姬同慶看出嶽陽明這情緒的微妙變化,尷尬地說:“這樣吧,我讓雄業集團給你想想辦法還是給她弄個攤位,一個攤位一年光租金就是十幾萬,你還讓她上什麼班?讓她在家數錢就行啦!”

嶽陽明麵無表情地說:“謝謝您姬書記的好意,隻是我心裏有一句話不讓我這樣做!”

姬同慶故作好奇地問:“什麼話?”

嶽陽明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他的話裏顯然沒有想接受的意思,這一情緒的又一次微妙變化,姬同慶卻沒感覺出來,隻是嗬嗬一笑,說:“好樣的陽明同誌!我喜歡你這個性,一身正氣、剛正不阿嘛!”

正在這時,秘書經誌中推門進來告訴姬同慶:“姬書記,李部長來了。”

姬同慶“噢”了一聲,忙說:“快請他進來呀!”

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李盛農敲門走了進來,姬同慶站起身來,爽朗地笑道:“陽明同誌,來給你介紹一下。”

嶽陽明站起身來:“哦,是李部長,姬書記您也不必介紹,他可是分管我巡視工作的領導啊!”

姬同慶故作不知,意味深長地說:“這樣啊,那好!那好!”

嶽陽明站起來伸出雙手忙握住李盛農的手,李盛農笑了笑糾正道:“我們何止是朋友,也是同一戰壕裏共事的戰友啊!”

姬同慶笑哈哈地說:“既然這樣,那就更不要那麼多規矩了嘛!”

李盛農向嶽陽明解釋道:“聽說你帶著巡視組的同誌在西州巡視有些日子了,我也是巡視工作領導小組的成員,又分管這項工作,前些日子沒空來看望大家,所以,這次專程來西州看看你們。”

嶽陽明不好意思地說:“有勞李部長操心啦!”

姬同慶上前轉移話題道:“李部長,今兒個天氣不錯,不如到戶外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如何?”

李盛農爽快道:“好啊,有什麼節目你隻管安排就是了,難得來一趟西州,聽說西州的北郊梅枝嶺不錯,還可以打獵,我看你就破個例讓巡視組的同誌輕鬆一下嘛!”

姬同慶連連說好,馬上打電話讓顧大可準備。

說著話,不一會兒顧大可打來電話說車子已經停在樓下,姬同慶陪著大家下樓,嶽陽明一看是一輛左舵賓利特長版轎車,便暗暗咋舌,他聽說過這類高檔的汽車除了900多萬的高昂購車費,還有汽車保險和購置稅,算下來,總價在千萬以上!李盛農像是很習慣的樣子,興高采烈地上了車,車子出城上了繞城高速,十幾分鍾後下了繞城高速時,後麵又跟上一輛林肯,兩輛車轉了個彎飛奔在盤山公路上。秘書從前備箱取出一條“九五至尊”交給姬同慶,姬同慶把香煙撕開,分別扔給車裏的人每人一包,自己點上一支享受起來。

李盛農也點了一支,見嶽陽明沒動那煙,便遞給他一支,嶽陽明擺擺手說不會,李盛農笑了:“看來你不好好學習,真要跟不上時代發展的要求啦!”

嶽陽明笑了笑,沉默著,側過身子眼睛向車窗外望去:已進深冬的郊北梅枝嶺,原來鬱鬱蔥蔥現在卻是一片肅穆。天是沉鬱的,山是清瘦的,那些漫山遍野的青楓樹,把淡紅的葉片鋪灑得滿山滿坡,繩一樣掛在山上的毛草路,也被這些幹枯的葉片墊了厚厚一層,遠遠望去煞是好看。

兩輛車在通往梅枝嶺的小道旁的一處開闊地停下了,三個人都下了車,顧大可和餘美伊從林肯車裏走出來,從後備箱拿出幾把獵槍,姬同慶高興地說:“怎麼樣?李部長,到這地兒過過槍癮如何?我也是難得輕鬆一把,目睹一下你們二位的槍法。”

李盛農和嶽陽明在那兒向遠方眺望著,像是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住了:喧鬧了幾個季節的梅枝嶺,在冬的棉袍裏變得靜謐了,同時也寂寞了。

嶽陽明讚歎道:“真美啊,雖然是冬天,但並不損害這山的美,繁華落盡之後,它現出了自己的真純,真像是從皇宮淪落到民間的女子,淪落是淪落了,卻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女人,一個可以親可以愛的純粹生命!”

嶽陽明似乎是完全沉浸於美麗景色中了,他的眼睛停在遠處山上一些正在打獵的人們,那些套了肢絆的獵人,時而隱在叢林中,時而出現在山崗的岩石上,孤獨而執著,一旦發現目標,便匍匐於地,將黑洞洞的槍口瞄準毫無準備的獵物,槍響了,獵物的鮮血,像一朵盛開的臘梅,鮮紅地畫在很快寧靜下來的大地上。可是,那迅速消逝的槍聲,卻把冬眠的大山吵醒了,潛蹤匿跡的禽獸,一時間插翅高飛,奮足而逃,飛到高入雲天的奇峭的山崖上,跑到獵人的槍彈不能及的地方——這當然隻是禽類的特權;那些獸們,便從峭壁之上縱身而下,以驚人的速度,飛躥到梅枝嶺下的清溪河畔枯黃的樹叢中了。這一幕讓他的腦海裏不由得出現了他不久前看到的一部電視劇中的一個片斷:百發百中的獵人們提了獵物,舉眼望一望四麵的雪景,走上了回家的路。屋裏,妻子與孩子正在一米見方的火塘裏生起一堆樹疙瘩火等著他呢!獵人有一種隱隱約約的興奮,情不自禁地掂了掂手中獵物的重量。就在這一掂之中,獵人的神色立即晦暗下來——他是有收獲的,可是在這大山林裏,他又少去了一個對手,同時也是一個人生的夥伴。他比先前顯得更加孤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