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飯局攻勢 29 我欲乘風去
俞者法連續幾天加班加點讓設計院按照他的意圖對西春大橋工程基建項目進行了修改，此外，他還暗度陳倉在工程開工先期資金賬外追加的資金上做了手腳，並讓人打入讓郭小敏冒用他人姓名在境外開設的賬戶。現在，西春大橋項目大部分基建基本上走上了由他自己暗中設計的軌道。
終於到了可以稍稍喘一口氣的時候。早上，俞者法在市政府機關小食堂吃過早飯去上班。進了辦公室，泡上一杯綠茶，他慢吟道：“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想了想又吟道，“人生常好事，作者不自知。起念埋根際，須思決局時。動止雖微渺，幹連已彌滋。昏昏唯天網，方知悔是遲……”
吟至此，想起了郭小敏，從手提包中找出一隻手機打通她的手機。郭小敏似乎剛從睡夢中被驚醒，俞者法笑問：“昨晚怎麼沒給我打電話？這麼遲了沒起床是不是和哪個帥哥在一起呀？”
郭小敏抱怨道：“你不是吩咐我晚上不要給你打嗎？我早就想著要找一個帥哥了，這樣晚上摟著一個男人也能睡得踏實。”
俞者法哄道：“好好好，再過一些日子，我每晚都陪著你還不成？”
郭小敏委屈地說：“這話我都聽得耳朵起繭子啦，說吧，又有什麼吩咐？”
俞者法笑道：“聰明的女人就是不一樣，我那黃臉婆她怎麼也比不上你啊，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提醒你出國的事，要早點動身，免得夜長夢多！”
郭小敏感慨地說：“以前我是一天都不想在西州待，現在真要離開了，我卻留戀起來了，你說這人怎麼那麼怪啊！”
俞者法說：“別想那麼多，眼下情勢逼人，我也不想走啊，可是不走可能就要進不想去的地方啦！”
郭小敏說：“我明天先到香港辦些事，然後再動身去加利福尼亞。”
俞者法低聲地說：“金馬集團的那6000萬你不要打到香港的賬戶上，想來想去我覺得放到紐約比較好，這樣，你到加利福尼亞後再改道去紐約。”
郭小敏提醒道：“你別瞎指揮啦，洛杉磯、紐約、加利福尼亞是中國貪官最愛逃亡的目的地，我聽說由於這些人的到來甚至影響了當地經濟的正常發展！”
俞者法說：“這些我知道，去年我在加州考察，那裏的地產經紀人說，近幾年來，在華人聚居的美國聖蓋博穀等地，來自中國的巨額購房款比過去增長了四成左右，並且購買的還都是百萬美元以上的豪宅，許多人常常用現金一次性支付，這讓該地區高檔住宅的價格漲了好幾倍。”
郭小敏說：“這就是我決定不到美國的原因，我已經想好了，還是到加拿大比較保險，我落下腳跟後就等待你的到來了。”
俞者法沉思片刻：“好吧，一定要穩妥，確保萬無一失，否則就有咱們的苦頭吃啦！”
郭小敏含含糊糊地問：“你的事都辦妥當啦？”
俞者法想了想：“你是說那黃臉婆的事嗎？”
郭小敏不高興地說：“要知道你很多的罪證還在她手上，要是有意外怕你想舍卒保車也來不及啦！”
俞者法壓低聲音說：“這事我已經交給顧大可了，反正他也一直想幫我解決的，他這次從香港找來一個人，說是等我一出國他就讓這人動手。”
郭小敏冷笑著問道：“你今後不會對我也采取這種手段吧？”
俞者法笑了：“那要看你對我的忠誠度啦，如果有二心嘛可能保不準！”
郭小敏卻淡然道：“親愛的，不和你說了，我要起床辦事去啦，記住，剛才和我通話用的卡別忘記扔到衝水馬桶裏衝走，我前天給你的那些手機卡一定要按照順序使用，每張卡隻能使用一次！”
俞者法點點頭：“知道啦，我看你現在越來越婆婆媽媽了。”
俞者法掛斷手機趕緊按照郭小敏的吩咐處理了手機卡後忽然想起了晉國南，今天一大早顧大可給他打電話告訴他大橋工程有些事需要他協調，他坐到辦公桌旁用固定電話給晉國南打手機，晉國南一聽是俞者法的聲音受寵若驚道：“俞市長你的電話來得正好，我剛想給你打電話呢。”
俞者法譏諷道：“行了吧晉大老板，我每次給你打電話你總是這樣說，我要是不給你打，你怕一年半載也不會找我的。”
晉國南歎道：“咱們兄弟倆別在電話裏鬥嘴啦，是這樣的，大橋工程施工中毀了一些村民的田地，你上午最好能從百忙中安排時間過來一下，咱們一塊到海塘鎮，你出麵協調一下，那幫兔崽子動不動就是錢，雄業集團就是有金山銀山也不夠這幫小子折騰的！”
俞者法問：“那幫小子指的是誰？”
晉國南氣憤地說：“還不是鎮裏那些人？”
俞者法掛了電話就叫上司機去雄業集團總部，與晉國南見了麵，發現晉國南更加消瘦了，胡子拉碴的，臉色也不怎麼好，看上去精神萎靡不振。俞者法關心道：“國南，你幹工作可也不能不注意自己的身體啊！”
晉國南歎道：“沒法兒啊，跨江大橋工程首要的是大橋橋墩的工程，這些又都要趕在汛期到來前完成，看來老天爺幫了我的大忙，明年汛期至少要推遲半個多月，這樣算來，橋墩的工程完全可以趕在汛期到來前完成。”說罷上了俞者法的奧迪直奔海塘鎮。
路上，晉國南強打起精神，興致也好了起來，講了不少的笑話。後來慢慢就帶了“色”，隨著顏色的由淺入深，車裏的笑聲也愈來愈熱烈。俞者法以前在省城工作時很喜歡講笑話，自從到了西州因為身份變了，講的也少了，但他還是喜歡聽笑話，而且對笑話的領悟能力也不低。這時，晉國南出了個謎語，叫“乳罩”，說是打一種社會現象。俞者法想了想脫口道：“是不是包二奶？”晉國南連連嘖嘖歎道：“真不愧是父母官哪，有水平！有水平！”
俞者法笑道：“你也別誇我了，說實話，這算得上一個好猜的謎語，年輕人肯定一下子悟不透。”
晉國南道：“那也難說，現在年輕人比咱們經驗豐富，再說這種社會現象已經很普遍了，我聽萬北方說，省裏近年來查處的腐敗案，涉案的官員基本上都有包二奶的問題。由於這隻是限於被查處出來的官員，又由於幾乎沒有一名官員僅僅因為包二奶受到查處，所以我敢肯定，包二奶絕對不僅限於這些涉案者。我們省如此，相信別的地方也差不了多少啊！”
俞者法歎息一聲說：“有句話說男人有錢就變壞，現在有人這樣說，男人有權就變壞，弄得我們這些掌著一點權力的男人幹啥事都謹小慎微了，關於包二奶，更有甚者還編出這樣的順口溜：一般幹部道德敗壞，處級幹部見怪不怪，廳級幹部隨意胡來，高級幹部組織安排。”
晉國南笑道：“組織安排恐怕是胡扯淡，但的確存在官越大越不被當一回事的現象，像一些廳級幹部在外頭租（買）屋包養，還有點兒掩人耳目，可一些省部級幹部就放肆得很，像天津的李金寶等人，收養女當幹爹，有的無遮無攔，甚至在辦公室裏就可以胡來，說什麼‘你的魅力令我無法抵擋’！還有一些則公然為包二奶大興土木，像北京的劉誌華等人還造別墅金屋藏嬌。他們在經濟問題案發前，都無不逍遙快樂，監督部門不舉不究，新聞媒體也睜眼閉眼。”
俞者法聽晉國南這麼一說，很想抒發一下自己的一些見解，覺得在司機麵前談論這些不妥當，就把話題引到了工程上。不一會兒，車就到了華四縣海塘鎮政府。由於晉國南出發前打過電話，今天鎮裏的主要領導都在。俞者法和晉國南被鎮長、書記引領著進了會議室坐下來，並一本正經地彙報著有關跨江大橋的工程征地、砍林、拆遷的事，俞者法的臉是一直板著的，現在他已經養成了習慣，見下級幹部他都是這樣的神態。他正色說道：“跨江大橋基建辦是省市派出的機構，今天我俞者法在這裏撂下一句話：主動配合，不講價錢！”
晉國南見時機差不多了就說：“工程毀壞田地的事情就有勞王鎮長、許書記做一下疏導工作，適當補償些錢，我看也就算啦。”
鎮長和書記兩個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沒有表態，俞者法見狀忙道：“晉總，基層工作很辛苦，別太為難人家，我看該怎麼賠就怎麼賠，算多少錢就是多少錢吧！”
鎮長王慶搶先道：“我們倒是沒什麼，隻是現在地頭蛇太多，前天我們分管農業的副鎮長老葉去協調時被村裏的無賴打了一頓，現在還在住院，光藥費就花了好幾千塊。”
俞者法眉頭一皺：“有這種事，為什麼不報案，這樣的刁民還不法辦？”
鎮書記許一達歎道：“俞市長，法不責眾啊，打葉鎮長的人太多，一個村裏上了30多人，還有幾個老頭、老太太拿著棍子也上了，要不是派出所的同誌及時趕到，非出人命不可！”
晉國南聽罷揮揮手，從包裏拿出一疊錢，用幹脆的口氣道：“老王、老許，這裏是3萬塊錢，別嫌少，先拿去救救急吧，我也是沒辦法了，跨江大橋幾十個億的工程，都是貸款，光一年還貸利息就是幾千萬，公司實在拿不出更多的錢，這點錢先補給那些難弄的地頭蛇，別再讓人出來鬧事壞了大事，要知道工程不僅省市領導關注，連中央領導也關注啊！”
許一達麵帶難色地朝鎮長王慶看一眼，又看了看俞者法道：“基層工作確實難弄，今天俞市長親自過來抓，我們也隻好竭盡全力做好這項工作了，隻是還希望市裏縣裏都能多出麵協調一下，為我們派出所再增加些警力。”說罷很不情願地接過晉國南手上那3萬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