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女強人 9 女強人
一輛炫紅色法拉利跑車,如一團燃燒的火一樣徑直滑向西都國際大酒店門前戛然停住,侍立在門前的waiter上前款款拉開車門。香港BCT公司的總裁兼董事長呼延梅邁步下車,挎著一款LV限量版當季新包,略仰著頭碎步走進旋轉大門。
呼延梅一進大廳,人群中立刻不由自主地發出一陣有關驚豔的低低喟歎,她的冷豔和高貴像一輪不可一世的光環,震懾著人群。她徑直走過這群仰慕,到服務台前,輕啟雙唇問:“顧總在哪兒?”沒等前台回答,坐在一側皮沙發上的餘美伊趕緊起身迎上前,笑問:“您好,請問是梅姐吧?”
呼延梅有些困惑地睇視著麵前的女人。那是一張說不清年齡的臉,成熟的身材和她那稚嫩的故作深沉的臉極不相稱。一件CK白色緊身皮短裙性感地裹在她身上,臉上像雕塑般毫無表情,目光平靜,既無熱忱也無厭惡,隻有一絲讓人難以察覺的淺薄冷峻。
“梅姐,請跟我上樓,顧總在恭候您的到來呢!”餘美伊說著,卻用生冷的態度引領著她來到門道裏的另一電梯旁。
呼延梅看著她胸前別著一朵小小的白羽毛胸飾淡淡一笑,她覺出了餘美伊的驚愕。呼延梅像開玩笑一樣低頭看了看她胸前的那朵白羽毛,捏起手指彈了彈。餘美伊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出這個呼延梅能如此優美而輕蔑,又如此殘酷地蹂躪著她胸前這朵曾令她引以為榮的羽毛。這可是顧總送給她的!
餘美伊不由自主地紅了臉,好像悟出了自己的淺薄和脆弱,她認定這個呼延梅非同一般。而呼延梅似乎是不經意地又打量了她一眼:還嫩呢,跟我玩酷!
電梯門無聲無息地敞開,兩扇銀色的門像天空分成了兩半,隱進牆壁中,露出一群人:矜持的、傲慢的、含蓄的、滿足的、深沉的,懷著各種各樣的表情走出電梯。
進了電梯,門又無聲無息地關閉,餘美伊在呼延梅麵前一直頭也沒敢抬,伸出纖細的中指按了一下“22”鍵,電梯微微一顫,載著兩顆複雜的心,升騰、升騰……
“2288”號房間是這個五星級的西都國際大酒店的總統套房。餘美伊按響門鈴,喊道:“顧總,梅姐來了。”
少傾,門內露出一顆肥碩的頭顱:“梅姐,你好,我可是恭候你多時了!”大腹便便的顧大可一改往日的傲慢,笑著連聲說:“梅姐請進!梅姐請進!”
呼延梅對這張既熟悉又厭惡的臉始終沒有表情,伸出兩根手指,很不情願地讓那隻像蒲扇一樣的又肥又厚的大手握住,冷冷地問:“怎麼,我的顧大老板,你一天幾個電話,怕我跑了不成?”
“哪裏話?梅姐,你說這話見外了不是?”顧大可笑嘻嘻地把呼延梅讓進寬大、裝飾如皇宮一般的豪華客廳。
落座。寒暄。小姐上來茶水、點心、果品、紅酒。顧大可擺擺手,讓她們退去。
餘美伊開了一瓶人頭馬,倒了兩杯,分別放在兩個人的麵前,側身站在了顧大可的身後。
顧大可端起麵前的酒,意味深長地笑笑,說:“來,梅姐,為我們再次相逢幹杯!”
呼延梅雙手抱胸,坐在那兒沒動,麵無表情,聲音卻輕柔地說:“顧哥,不是我說話不算數,最近我們BCT公司投入的項目太多,現在又一次觸到黴頭,我在東南亞那筆投資可能打了水漂,而其他的投資項目資金回籠太慢……”
顧大可故作文雅地抿了一口酒,瞟了呼延梅一眼,打斷了她的話,說:“先不說這個,來梅姐,喝酒,喝酒!”
呼延梅這才勉強端起酒杯,迎上去,在她的酒杯要和顧大可的酒杯碰到的一刹那,顧大可卻用端著酒杯的手,伸出一根指頭擋住,低聲地說:“慢,這杯酒可是大老板讓我敬你的,上次李部長引薦你們認識,他一直很讚賞你,說你是難得的女強人哪!”
呼延梅冷笑了一聲:“是嗎,難得他這麼賞識我,有機會你可得再讓我和他好好敘敘舊!”說罷,一仰頭幹了杯中酒。顧大可仰起粗短的脖子也幹了:“那自然!那自然!”回頭衝著餘美伊嚷,“倒上,倒上。”
餘美伊倒上酒,見顧大可伸出兩個手指,趕緊打開一包軟中華,遞上,點著火。顧大可吐著煙圈,說:“我說的是真話啊,我老舅也很賞識你,前天我們一起吃飯他還跟我講了一個感人肺腑的故事,讓我好好學學。你還別說,這個故事我聽了真深受教育啊!”
呼延梅不知顧大可給她下套,驚奇地問:“是嗎,什麼故事能讓你顧大老板這麼感動呀,我也想聽聽。”
顧大可講道:“有這樣一位女人,早先來闖深圳辛辛苦苦幹了幾年,什麼都幹過,甚至於做過‘雞’,也才賺了幾萬塊錢。這時,聽說有一家公司發行股票,那時股票還沒有像今天人們對它的認識,她像下賭注一樣一下將幾萬元全部投進去,買了幾萬股原始股。後來她買的這些股票漲到十幾塊,她一次全部拋出,幾萬元變成了幾十萬。這時又遇上1993年房地產熱,她再一次下賭注似的將幾十萬又全部投進吹‘樓花’,結果房價飛漲,她又全部拋出,幾十萬變成近千萬。她拿這些錢,又跑到香港和泰國開了公司,如今又穿針引線在東聯省搞了不少項目,聽說,現在誰也說不準她究竟有多少錢。當初一個東奔西跑的窮丫頭,如今成了億萬富姐,聽說最近我們東聯省一位領導對此人也是很感興趣,真是傳奇人物哪!”
呼延梅連頭也沒抬獨自幹了一杯酒,說:“顧哥,你大老遠把我催來,不會就為了讓我聽你的這個故事吧?我談了一天的生意,還是談點輕鬆的話題吧。”
顧大可並沒有停止他的故事,甚至有些動情地說:“那天我老舅講的這個故事真讓我感動了,是啊,一個黃毛丫頭,開始既沒有背景後台,也不懂經商買賣,而是有著一個機靈的頭腦,再加上一種賭性,遇上了經濟轉型期所產生的機遇,一個偶然的機會使她暴富起來。我想這不是偶然的,而是必然的!這才是真正的商場奇才,她靠的不是鑽政策的空子,而是靠改革開放帶來的機遇,她可以說是‘賭’富了,但她賺的錢你不能說不合法。我也是一直在想,就像我們西州這30年的發展史一樣,30年前,她是一座文化底蘊非常深厚的城市,30年後的今天卻發展成了一座中外馳名的現代商業城市,這其間曾經創造過神奇,創造過多少機遇?這些神奇、這些機遇,誰要是抓住一個,也許就會基本富裕起來。誰要是抓住幾個那可是就要暴富了。比如,經商熱你抓住了,接著房地產熱你又投入了,你隻要對時機抓得好,你口袋裏的錢恐怕就要呈幾何級數增長了。這些抓住機遇的人,常常並不是他比別人聰明多少,而隻是比別人早行動一步!可現實中往往聰明的人,卻總因為‘聰明’而顧慮重重,反而失去了機遇。這就是說一個人的優點可能是致命的弱點,‘楊修之死’不就是最好的例證嗎?但是,抓住機遇的人,常勝將軍卻不一定多,因為商場上有一個鐵的定律:任何行業的利潤都是從零到最高值,然後又從最高值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