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款打車軟件猶如一股清新的風,吹在了擁堵不堪的大街上,吹開了出行的人們日益堵塞的心結。大家仿佛在一時間獲得了一個出行的利器,被追捧成了必然。
此時的柳青開始關注滴滴,但這時的目的並不為轉變,僅僅是為了促成一項合作,以便高盛有機會華麗麗地注資,但結果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 放下玻璃心,換一個鋼的回來
當程維以80萬的起步資金對準中國出行市場這片尚未被開墾的土壤時,另一個公司也看中了這個市場的前景。快的,這家手持阿裏戰略投資、同樣來勢不小的公司成了滴滴最直接也是最強勁的競爭對手。
雖然滴滴公司聚集了來自“阿裏的人、百度的技術、騰訊的錢”,但在激烈的競爭中,兩家公司還是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顯然,這並非權宜之計。
於是,有人想到了化幹戈為玉帛,以共贏的局麵來替代行業內的敵對。對於滴滴和快的的合作,許多風投機構都投來關注的目光,這其中就包括正在高盛就職的柳青。
對她來說,此時最希望看到的,是撮合滴滴和快的合並,而這樣的出發點並不存在公益之說,而是因為她和騰訊、阿裏這兩個投資方的關係都十分緊密,因此她不願意看到兩者惡性競爭,相反,如果能夠撮合成功,她所代表的高盛便可以用一個優越的價格進行投資。所以,在滴滴和快的於2013年進行的第一次合並談判中,人們看到了柳青的身影。
在杭州的機場,柳青成了這資談判合作的主要召集人。滴滴和快的的主要負責人,程維、王剛、呂傳偉等都出席了這次合並談判。
本來熱心撮合的柳青沒有想到,這兩家公司在市場上競爭的激烈程度遠遠超出一般的想象。這樣的前提下談合並,缺乏的是最基本的相互信任的基礎,從而導致了雙方對股權比例等問題久久僵持不下,最終因為無法達成共識,而將合並計劃暫時停下。
不過,柳青卻沒有改變她對滴滴的觀點和看法,在她看來,滴滴依舊是出行行業中難得的佼佼者,這樣一個在中國瞬間遍地開花的公司成了這位高盛董事總經理眼中的“明星”。
自從在杭州見到程維之後,柳青便不止一次地向他表示出高盛希望投資的誠意,但對於這樣一份眷顧,程維似乎並不在意。
不過,程維自始至終都沒有封鎖住柳青向他“遊說”的機會,盡管他一早就知道柳青是代表高盛而來,而且一開始就已明確其目的,但卻始終同意柳青與自己交流觀點和看法。這也正是程維高明的地方。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而柳青便是這“山水之間”的美景。兩次上門邀請投資都被拒絕了,柳青重整旗鼓,準備向程維發起第三次遊說。
2014年的6月,一個並不算太炎熱的夜晚,柳青來到北京上地的一家小餐館,平時的這個時間裏,柳青都在辦公室裏忙活著,那一天是個例外。
這位攜著高盛亞洲區董事總經理頭銜的“投資女王”坐在一張餐桌上準備用餐,坐在她麵前的不是別人,是她的“老朋友”,程維。柳青換了一個方向展開自己的投資演說,程維認真地聽著,但始終沒有點頭答應。
麵對這樣的結果。柳青已經從最初的意外、詫異變成了有些“佯帶慍怒”。麵對眼前如此堅決的程維,柳青想不出說什麼好了。此時,她的一句玩笑改變了人生的走向。
席間,柳青半帶“怒氣”地笑著說了句:“不讓我投,我就給你打工吧!”
隻一句,程維眼前頓時亮了。
一直搖頭拒絕的程維突然轉了畫風,點頭應下了!連柳青也嚇到了。這個話題徹底提起了程維的興致,他開始認真地和柳青討論此事。
經過一番詳說,程維把這一個出人意料的決定告訴給了董事會。這讓投資人們在吃驚之餘更是喜出望外。關於滴滴的未來,董事會一致認為需要不斷地尋找精英人才來加入,隻有這樣才能讓滴滴擁有與時代更替相匹配的生命。
盡管對於新晉精英加入滴滴董事會成員早已有心理準備,但對於柳青的加入,許多人是發自內心地感到意外,投資人王剛更是坦誠地說道,程維敢挖柳青過來,還是超出他的想象的。
從餐廳出來以後,柳青還沒有從剛剛的話題中轉過神來。原來一場投資談判變成了一場人生前途的探討。程維反過來說服了她,盡管有些不真實,但柳青還是做出了加入創業公司的決定。
這個決定卻招到了不少反對的聲音。家裏人對她這種義無反顧地“清零”作法表現出了不理解,其中母親是最不願讓女兒離職的人,到一個陌生的領域去闖蕩,母親自然心疼。而作為家人,對於柳青的決定又表現出了理性的尊重和支持,尤其是父親柳傳誌,更是告訴女兒,加入創業公司的決定既然由女兒自己做出,那麼,他便希望無論前景是坦途還是荊棘,女兒都能夠堅持下去。
高盛高層聽到這個消息時更是麵露難色。高層輪番挽留這名幹將,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但卻無法說服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柳青離去。
柳青又何嚐不是依依不舍?程維知道了柳青心中的動搖,於是特意在柳青正式加入之前,安排了一次和6名高管一起自駕的西藏之行,目的,就是為了讓柳青遠離幹擾。
12年間,柳青在高盛的投行生活裏有歡笑有汗水、有成長有收獲,對於高盛的不舍豈是三言兩語可以說清的。麵對茫茫高原、在湛藍如水的天空下,柳青大哭了一場,用淚水宣泄內心的依戀,告別那些美好的曾經,洗禮出一個嶄新的開始。
對於自己的團隊,柳青特意給他們每一個人都寫了一封長信,用這種簡單卻隆重的形式與他們告別。對於自己的這次轉身,柳青至今都有些難以置信,她說,到了今天,偶爾還會有不太真實的感覺。對於她而言,她從來未曾想過自己人生當中如此重大的一個決定竟是這樣拉開帷幕。
此後,柳青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她整裝上陣了。受到父親的影響,柳青開始意識到,做投資銀行的工作的確有機會碰上許多企業家和他們的公司,但是,相比之下,經營企業卻更有挑戰也更好玩。加上她在高盛期間就一直對出行行業感興趣,因此對於此時的柳青來講,選擇加入滴滴被認為是“找到人生的召喚”。
當然,柳青有自己的顧慮:相比起在高盛,此時的滴滴除了程維是相對熟悉以外,其他的一切都是陌生而充滿未知的,而經曆和背景上的差異,又給她帶來了認知與情感上的隔閡。
柳青的這份擔憂不無道理,它既不是來自放下過千萬的年薪帶來的代價,也不是來自於對新興行業的摸索,而是來自於她自己。她擔心自己無法融入這個全新的戰隊,無法達到投資者殷切的期盼。
為此,她花費了大量時間對滴滴公司、對行業環境和前景進行了調研。這樣翔實細致的背景調整絲毫不亞於任何一家投資機構,這讓程維刮目相看,從而更加慶幸當時的決策。除此之外,柳青還與程維大量地交換意見,平均每天的交流時間超過了16個小時,以至於滴滴天使投資人王剛將此情景形容為“如同熱戀一般”,雖然略帶調侃,但卻形神兼備。
“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這兩句詩對於柳青此時的境況來言,十分貼切。在高盛,她是迄今為止離開投行轉戰企業最高職位的員工;在許多努力拚搏的人的眼中,她是難以攀越的高峰、是成績顯赫的行業精英……如今,柳青全然放棄。在這家新興的公司裏、在一個新興的行業裏,柳青從頭開始。
◎ 無路可退,隻能大步向前
就在滴滴與快的第一次談判擱淺時,雙方便陷入了更為炙熱的對戰。其中,價格補貼所引發的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讓許多平頭百姓獲利的同時也感受到了資本大戰的激烈與可怕。
就在此時,程維成功地把柳青拉入合作的消息一經傳開,業內無不為之一震。滴滴也因此被外界普遍看好,昔日百年投行的精英幹將的加入,比任何廣告都更能彰顯品牌的價值,這是柳青為滴滴帶來的獨一無二的影響。
與此同時,柳青也試著將自己從高盛的“女神範”試著往“接地氣”的方向改變自己。如果說高盛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姐姐的話,那麼,滴滴則更像是一位親切可愛的鄰家小妹。這樣的轉變被柳青在高盛的同事們笑稱為“自由落體”。
從經營認知、管理模式到日常的衣食住行,柳青周圍的一切都在變化著。那些昂貴的包包被雪藏起來,往日裏乘坐飛機的習慣從頭等艙換成了經濟艙,出差時的酒店從高檔酒店換成了連鎖快捷酒店……總之,一切都為了契合滴滴的平民風。
在公司,柳青也轉變了工作風格。高盛強調的某些積極的因素依舊有用,但滴滴自身固有的表達和合作方式是需要她去了解的。從聆聽一位同事的“金桔子獎”感言開始,柳青從中找尋這個公司最正確的打開方式。
滴滴文化中有一條很重要,那就是崇尚真誠而直接的溝通,關於這一點,在柳青和程維之間同樣存在。
剛剛進入滴滴的柳青每天都工作到很晚,這樣的強度對於經過十二年高盛文化浸潤的她而言並不是難事,但是,她卻感覺到自己似乎陷入了一個為了忙而忙的怪圈。幾乎所有郵件都會回,所有微信都會答複。似乎是為了刷存在感,又似乎是為了滿足所有入的期待,總之,這段時間讓習慣忙碌的她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