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的寓言內容十分豐富,題材廣泛,境界開闊,想象豐富。神話傳說、民間童話都可成為他寓言的題材,山川風雲人物鳥獸都可為之用來表達他的人生哲學。他在《逍遙遊》中所寫的“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裏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裏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這種傳說誰也沒有見到過;而魚化為鳥,說來又很神秘奧妙,不是事實。可是,他就以此神話傳說為題材,筆鋒一轉寫出寓言來了。“有鳥焉,其名為鵬,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雲,摶扶搖羊角而上者九萬裏,絕雲氣,負青天,然後圖南,且適南冥也。斥鴳笑之曰:‘彼且奚適也?’我騰躍而上,不過數仞而下,翱翔蓬蒿之間,此亦飛之至也,而彼且奚適也?”這完全是在這個神話傳說的基礎上,描寫斥鴳嘲笑鵬的事態,說明大鵬那樣龐大,還是不逍遙,還要憑借大風才能飛行。鯤鵬斥鴳所遊雖不同,而不能“無待”卻是一樣的,從而闡明凡是依賴一定的客觀條件,具有一定主觀思想的人都是不能逍遙的,隻有隨物變化,任其自然,才能獲得絕對的自由逍遙,到達“無已”、“無功”、“無名”的境界。
在莊周筆下,大至鯤鵬、扶搖、大椿、大瓠、犛牛,小到狸、牲、蜩、學鳩、朝菌、惠蛄等,它們的思想都是人的思想,是人的化身。他的寓言描寫細膩形象生動,有聲有色引人入勝。同時《莊子》寓言大量采用比喻、擬人、誇張的手法虛構故事作為論據,把深奧的哲理寓於生動有趣的故事之中,顯示了開啟一種文學體例的力度。
例如《逍遙遊》《人間世》《大宗師》等基本上是用四五個幻想的故事組成,並用這些故事來表達他的哲學思想政治觀點,其中極盡比喻誇張擬人之能事。《逍遙遊》中“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的大椿樹的誇張;擬人更是比比皆是,蟬、斑鳩、山雀都會說話。
《莊子》寓言數量多,並且通俗易懂,膾炙人口,為當今兒童所喜聞樂見。如:“魯王養鳥”,“井蛙海鱉”,“殺龍妙技”,“東施效顰”,“庖丁解牛”,“望洋興歎”,“涸轍之魚”,“邯鄲學步”等。
在先秦散文中,韓非子的散文最多且大多是寓言故事,他的寓言已趨於自覺狀態,不但有許多能獨立成篇,並代表著戰國末期諸子議論說理文章成熟的高度。同時,對後代的政論、寓言的發展有著很大的影響。
韓非的寓言在內容上大多取材於曆史故事,雖有傳說神話故事,也沒有莊子的瑰麗奇特。
《韓非子》的作者韓非是先秦一位傑出的法家,他的學說綜合了術、法、道,是先秦的集大成之作。他提出了一條以法為主、法術結合的治國路線,在哲學思想上吸收了荀子的樸素唯物主義、老子的辯證法思想,他極力反對儒家性善,主張嚴刑峻法,強調臣民在法律麵前平等,“刑過不必避大臣,賞善不遺匹夫”。韓非的學說適應了戰國末年人民要求結束混戰、安定統一的願望,也為新興地主階級要求掌握集中的國家政權這一曆史潮流提供了理論基礎,因而具有進步意義。
《韓非子》寓言的特點是:一、運用大量的曆史故事、民間傳說來闡明自己的觀點:
“鄭人買履”、“守株待兔”批判那些墨守成規不知變通,甚至法先王之錯的作為;“自相矛盾”闡明禮製和法製的不可並存,他不要禮製,崇尚法製;“和氏之璧”的故事說明人要認識一個好璧不容易,國王要認識一個真理是要經過一番曲折的;“商鞅被車裂”說明改革之難,用“諱疾忌醫”告訴人們要防微杜漸防患於未然的道理。
二、《韓非子》寓言哲理性強,發人深思,文筆生動,娓娓動聽,為人傳誦。
“畫鬼最易”說明世界上唯心論最省力,可以由人們瞎說一氣,而唯物論則要用氣力,要受客觀實際的檢查,此寓言諷刺了一切避實就虛、專門取巧的行為。再如:“濫竽充數”“郢書燕說”都具很深的哲理。
三、《韓非子》寓言數量特別多且風格上嚴峭峻刻,尖銳犀利,諷刺批駁耐人尋味。
如“打鼓”、“國王的愛和憎”“酒店裏的惡狗”“弓和箭”“眼睛看不見眼毛”“種楊樹與拔楊樹”“隻相信自己的耳朵”“把石子當寶貝”等等。
綜上所述,寓言起源於民間文學,它始於不自覺的布道(傳播政治觀點,闡述事理),完善於自覺的懲戒。
自《莊子》以來,寓言作為一種文學類別,經過兩千多年的發展,迄今已形成自己鮮明的特點,它以短小精悍的篇幅,形象生動的比喻,誇張擬人的手法及鮮明的哲理性而深受廣大人民群眾的青睞,並在文學園地占有一席獨立的地位,同時成為對兒童寓教於樂的有效工具。
原載於《陝西教育》1995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