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跟而來的何小竹手足無措:“老胖,你到底是怎麼了?!”
金文起的哭聲戛然而止,舉舉流血的手:“被齊玉文打了。”
這是溫柔的女人從未經曆過的事,何小竹不禁叫出聲來:“我的天!怎麼會是這樣!”
她倉皇地在屋裏搜尋著可以用來包紮的物品,居然找到了一卷衛生棉和一打創可貼。她用二鍋頭酒給他仔細地消毒,然後再小心翼翼地把創可貼敷在創口之上。整個過程,金文起老老實實地舉著雙手,一聲不吭。雖然新生的創口很疼,但他不敢顫抖,他怕嚇著她。
傷口包紮完了之後,何小竹問:“老胖,你是不是還沒有吃飯?”
金文起點點頭。
何小竹拍了拍金文起的腦門兒,低聲說:“老胖,你等著。”
很快何小竹就把飯做好了。她切了一碟臘肉,攤了一碟雞蛋,煮了一碗方便麵。“老胖,你湊合著吃點吧,改天小竹再給你弄好吃的。”
金文起的目光停在了那碟臘肉上,他很吃驚,在這麼短的時間裏,何小竹居然把臘肉切得又細又勻,對從來都不講究刀口的她來說,簡直是個奇跡。
從今晚的遭遇來看,金文起感到,女人總是比男人能創造奇跡。
吃完飯之後,金文起有了傾訴的心情,他說:“我都是為咱們啊。”何小竹把手捂在金文起的嘴上:“老胖,小竹明白,你什麼都不要說。”
由於未能發泄心中的積鬱,躺在床上,他不斷地唉聲歎氣。何小竹愛憐地把他的頭擁進懷裏:“老胖,你不要這樣。”
金文起緊緊地抱著何小竹,他感到他的傷口在隱隱作痛。“然而,你是這麼好啊!”他沒頭沒腦地說。
何小竹撫摸著他受了傷的手:“你是把我放大了,我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而已。”
金文起專注地看著她,看到她的耳垂是那麼的玲瓏,鼻子是那麼的小巧,下頦是那麼的清秀,每個部位都是那麼的美好,都是那麼的不忍割舍,他心醉又心痛,不禁又淚眼婆娑了。何小竹輕輕地吻著他的臉頰,以她特有的方式安慰著他。這給了金文起很深的觸動:美是那麼的柔弱,它給人以感動,卻不給人以力量;而現實是個粗糙的東西,它不給細膩留有餘地。無奈像煙一樣在他心頭彌散開來,他酸澀得想大哭一場。
何小竹淡然一笑,輕輕地說:“老胖,你是能把事情處理好的,隻是別太著急了。”
孩子都裝在肚裏了,我能不著急嗎!他隻是在心裏哀歎著,沒敢說出來。肇事者反被受害者安慰,已經讓他感到了來自情理上的壓力,再說出那樣的話,就會逼道義發言了。於是,他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想笑出來,想讓何小竹看看,他畢竟不是那麼脆弱。
然而,硬撐出來的笑臉,是難以如願的,因為他看到了何小竹滿臉的疑惑,並聽到她說:“老胖,你可別嚇唬我。”
於是,他徹底泄氣了,頭往何小竹懷裏一紮,叫了一聲“小竹”,便大放悲聲。
男人的哭聲是低沉而顫抖的,何小竹的心被震疼了,她說:“然而,我並沒逼你啊!”
女人的話,給金文起提供了軟弱的理由,把自我哀憐轉化成了對別人的悲憫:“小竹,我對不起你!”他反複說著這同一句話,弄得何小竹對他產生了深深的同情:“老胖,我可憐的愛人!”她緊緊地抱著金文起,像護衛著一個受氣的孩子。在她的護衛下,男人的哭聲漸漸平息了,並一聲不響地睡著了。何小竹小心翼翼地抱著他,心中生起一種崇高的感情。
她一夜無眠。
早晨,等金文起一睜開眼,她說:“老胖,你帶我去那個小診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