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三(1 / 2)

第二十一章 三

然而,不希望發生的事終於發生了。

何小竹平靜地對金文起宣告:“老胖,我懷孕了。”

金文起一震:“小竹,你可別嚇唬我。”

“老胖,你真是的,我能拿這種事跟你開玩笑嗎?”何小竹肯定地說。

金文起站了起來:“小竹,你有沒有搞錯?”何小竹無奈地笑了笑:“我也希望自己搞錯了,但醫院的化驗結果卻毫不留情。”金文起接過化驗單,看到陽性反應的字樣,他徹底絕望了。“你是怎麼回事兒,稍一嬌慣就要懷孕。”為了遮掩自己的不安,他勉強地開著玩笑。

何小竹淒然一笑:“我屁股大,大屁股女人受孕率高。”

聽了何小竹的話,金文起哭笑不得,他躊躇著:“怎麼辦呢?”

何小竹說:“你不是早就打定了主意了嗎,生唄。”

何小竹的鎮定,讓金文起驚慌起來:“或許醫院也會搞錯的,咱們應該再檢查一次。”

何小竹好像早就料到了似的,從皮包裏掏出來一遝早早孕試紙和兩隻特製的量杯:“那咱們就自己試一試。”

金文起像得到了救命稻草一樣,仔細地讀著試紙的說明書。何小竹把盛著尿的量杯拿上來,說:“開始吧。”金文起趕緊製止了她,說:“上麵講得清楚,晨尿效果最好,還是等早晨起床的時候再試吧。”

何小竹滿臉憂鬱地說:“老胖,你越來越孩子氣了。”

晚上躺在床上,何小竹用屁股拱了拱陷入沉思的金文起:“老胖,別瞎琢磨了,怎麼也是懷上了,不如痛痛快快地做做愛。”

金文起真的不理解,都什麼時候了,她居然還有這種心情,便說:“不行的,會影響化驗效果。”

何小竹抱住金文起的脖子,親了一口:“那我不管,我隻想要一次。”

金文起不忍心拂逆何小竹的意誌,就把身子遞過去:“要做,你就自己做吧,我可沒那個心情。”

何小竹伏在金文起身上,自己動作起來。由於沒有男人的配合,多少使她感到一些憂傷。她滿臉呈現的是金文起熟悉的迷惘而無辜的表情。金文起慚愧地撫摸著她的乳房,他感到她的乳暈有點兒大。

她終於到了高潮了。她並不吟叫,隻是臉頰抽搐著,緊緊地合上了眼睛。“這無情的快樂啊!”她哀歎道。

快樂的潮水慢慢地退去了,她緊緊地依偎在金文起的懷裏,很快就睡去了。金文起久久地盯著天花板,他失眠了。看著身邊熟睡了的可憐的女人,金文起感到自己情孽深重,因為他已打定主意,無論如何,這個孩子是不能要的。他局長的寶座還沒有坐熱,家庭的牽掛還沒有解除,他還不能一心一意地屬於這個女人。她雖然是那麼美好,但愛情之外的世界卻冰冷得怕人,他還是畏懼的。

他怕驚動何小竹,便保持著一個姿勢一動不動,他感到這張床很硬。

早晨,何小竹醒來之後,無聲地把量杯端到金文起麵前。“要小心一點兒,嚴格按照說明書上的要求去做。”金文起囑咐道。即便毫厘不爽,那個陽性的結果終究是出來了。他喪氣地躺在床上:“今天的班兒不上了,愛誰誰,我不是他媽的什麼局長,我是一個倒黴蛋兒,我是一個喪門星。”

何小竹說:“老胖,這可不像你,你要是這樣,我怎麼辦?”

“你想怎麼辦?”在關鍵時刻,迫害者總是向受害者討主意。

何小竹不再顧忌,說:“我打算生這個孩子。”

“你這可是自討苦吃啊,你要再慎重考慮考慮。”

“不,我的主意已定,我必須生下這個孩子。因為你是已婚男人,隻有孩子才能確定我的位置,如果人生有坐標的話,孩子和你是我的坐標。等到有一天你對我的熱情消失了,我怎麼才能把你呼喚回來,怎麼才能說服自己,讓自己感到愛情不是一場虛無呢?就隻有孩子。有你是這孩子的父親這件實事,就足夠了!”此時,在何小竹的眼裏露出夜鼠般藍幽幽的亮光。

“孩子終究不是係纜的碼頭,一條想漂流的船,總會離開港口。”

“那有什麼呢?有了孩子,我會在每一個你可能停泊的岸上,把孩子推到你的麵前,讓他高聲叫你父親。因為你不是一個硬心腸的人,在你的骨肉麵前,你會心頭發悸,你會痛苦不堪;即便你麵上冷峻如鐵,心中卻會悄然流血。時間會使你感到絕望,回歸到你愛情的起點。”

聽著何小竹的話,金文起心頭一驚:在迷人的美麗下,居然也有這麼不溫柔的堅硬部分。

金文起反抗說:“你要好好想一想,首先失去熱情的,如果恰恰是你自己呢?”

“我覺得沒有那個可能,即便如此,又有什麼關係呢?如果那一天真的到來,我會在自我折磨中飽嚐人生的異香。要知道,女人是勇於獻身的一族,與其說是為自己愛的男人獻身,不如說是為自己的情感獻身。女人是自己情感的奴隸,這是造物主對女人的獨賜。那個時候,孩子便是一個沉甸甸的十字架,戴著這樣的十字架,該詛咒的是命運,而不是我自己。換一種說法,女人生來就是自私的,獨鍾情感是她自私的極致;為了自己的自私而受懲罰,女人會默默地承受下去,她不會向旁人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