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三
第二天，金文起與何小竹進了城。
他們來到了長安商場。
那次，金文起應允她到這家商場來，要買法國鬱金香公司產的斜紋緄邊連衣裙的，但因組織部突然召集的理論培訓而擱淺了。
到了長安商場，因為已脫離了熟悉的環境，他們的手很自然地挽在了一起。
在何小竹挽住他的那一刻，他憂傷極了。他找回了隻有在長沙時才有的感覺，那是一種甜蜜的夫妻感覺。在固有的生活圈子裏，他們隻能是情人；隻有在陌生的條件下，他們才像夫妻。所以，這種難得的甜蜜，引起了他的憂傷。
在走上商場裏的滾梯的那一刻，金文起緊緊地摟住了何小竹那柔韌的腰肢，而且還情不自禁地在她紅潤的唇上吻了一下。
“老胖，你也不怕人看見？”
“不怕。”
“商場裏有攝像頭，你也不怕被錄下來？”
“不怕。”
這一刻，他真的什麼也不怕。
雖然他也知道，曾有一對特別的情人，就是在商場購物時被電視台無意中錄上了鏡頭而真相暴露的。這時，他甚至還希望能被電視台錄進去，要真的是那樣，就是命運的安排，他便會義無反顧地服從。
到了賣連衣裙的那一層，那個品牌竟開始打折。打八折，從原價一千零八十賣到現價八百六十四。一看到打折，何小竹高興極了，她說：“本來是舍不得買的，這次是非買不可了。”等她從試衣間出來，金文起的眼神被撩得異常明亮：此時的何小竹清純、脫俗，翩然若仙。他說：“小竹，咱們必須買。”
他迫不及待地去交錢，惹得售貨員都樂了。何小竹說：“你真是個傻姑爺。”
他說：“那麼，我嶽父知道不知道我。”
“他是知道的，我把你的書給了他一本，他認為寫得不錯。”
金文起遺憾地說：“嗐，這充其量不過是作者與讀者的關係。”
“那怎麼著，要想升級，靠自己的努力。有沒有信心？”
“信心倒是有，不過，你得配合。”
“我都把自己交給你四年了，還沒有反悔，還讓我怎麼配合？”
“嘿嘿，嘿嘿，我還真是沒想到，都四年了。”
“老胖，你真應該認真對待了，我都老了。”
金文起心中猛然感到一種莫名的憂傷。剛才的憂傷甜蜜，此時的憂傷絕望。
他們來到了一個成衣檔，正在打折賣滕格爾牌的春秋套裝。何小竹又表現出特別的興奮，說：“滕格爾是個著名的品牌，屬於永不衰敗型，我應該買一套。”金文起說：“現在是夏季，買春秋穿的衣服是不適宜的，你要是喜歡，咱們秋天再來。”“不行，老胖，”何小竹說，“現在正值打折，女人一聽打折就興奮。女人的心思你不懂，是既奢侈又節儉，所以，我得買一套。你甭心疼，我自己給自己買。”
何小竹的話，讓金文起很受刺激，他說：“你怎麼這麼說，我不是跟你說過嗎，你跟我一天，就不讓你花錢。”
“那就不買了。”何小竹猶豫了。
“買，不買我跟你急。”金文起說。
就買了一套紫色的。買過以後，何小竹並不走，而是又拿起一套檸檬色的，她穿在身上，問金文起說：“老胖，你看這套的效果怎麼樣？”
他感到這衣服穿在何小竹身上既高貴又聖潔，便說：“什麼衣服穿在你身上都好。”
何小竹搖搖頭：“你是在哄我。”
何小竹的話讓金文起感到委屈，他對售貨員說：“服務員，請給我開票。”
雖然兩套過季衣服花去了他一千多塊，但是因為把自己的心意證明給何小竹看了，他還是很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