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三(2 / 2)

後來何小竹想,既然她與金文起的愛情已成了一種共同習慣,姿態的高低是無所謂的——她不能毅然離去,並不是一種卑賤,而是珍惜。再說,所謂榮譽和自尊在巨大的愛情快樂麵前又算得了什麼?她覺得自己還很年輕,今後的時日還很多,應該從容地享受一下愛情的快樂,因為,這樣的愛情可遇而不可求。

她說服了自己,因而在以後的情感生活中,她放得坦然了。

為了不給自己的愛情生活帶來陰影,她對自己說:除了金文起本人以外,其他一切都不要去想。有金文起本人跟自己在一起就夠了。

於是,在約定的日子,她風雨無阻,按時回到他們的小屋。

她每次都要和金文起做愛,她要認真地享受一下她愛人的身體。

有一次,他們做愛之後互相依偎著,閑閑地聊著社會上的一些事情,她突然發現了金文起鬢角上的兩根白發,一股莫名的憂傷倏地湧上了心頭。她想到,如果有一天,她的愛人老了,身體衰敗了,他們的激情也就消失了。所以,除了眼前的快樂以外,將來真的什麼都沒有。同幸福一樣,愛情的存在,也就在追求的過程本身。便小心地給金文起拔去了白發,說:“老胖,咱們再做一次吧。”

金文起很驚異,自己美麗的愛人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無羞無恥了?心中也生出一絲不敬。

但他不忍心拒絕,因為他想到,就自己眼前的狀況而言,除了能給予她以性愛的快樂以外,真的什麼也給不了。

第二天晚上回到家,看到他臉色陰沉,齊玉文關切地問:“有什麼不順心的事兒嗎?”

金文起沒好氣兒地說:“誰說不順心了?順得他媽的一塌糊塗。”

雖然桌上都是他愛吃的菜,但他卻覺得都是釣魚的餌食,心裏恨恨地說:我他媽的就是不張嘴,看你怎麼釣。

不管齊玉文怎麼規勸,他真的一口沒動,徑直到床上躺下了。

但是他睡不著,在床上輾轉反側。

齊玉文以為他有欲望,但不好意思張嘴,就把肉身子貼上來:“要弄你就弄一管子吧,好睡得踏實。”

金文起一驚,但很快就轉成了厭惡:“弄也不會弄你呀!”

“你弄誰?”

金文起懶得跟她說話,便把身子調了過去。

但齊玉文卻被招惹起來,“你今天必須對我說清楚,你到底願意弄誰?”她激動地坐了起來對金文起說,“你當科長以前,天天想弄我;等當了科長以後,我上趕著你才弄一次;現在你當局長了,上趕著你都不弄了。你到底想什麼?”

金文起氣得也坐了起來:“你真庸俗!”

齊玉文說:“你急什麼,這叫話糙理不糙,是你讓人過不去的,我還是那句話,你到底願意弄誰?”

金文起知道,這個問題對齊玉文來說,是生命攸關的大事情,他如果不做出回答,就真的麻煩了。情急之下,他說:“我他媽的弄我自己。”

齊玉文看著,露出遺憾的表情,說:“不管怎麼著,金文起,你變心了。”

心情憂鬱地盼來了與何小竹的再次相聚,可何小竹來“客人”了。

何小竹讓他看自己衛生帶上的護墊兒,果然有幾點斑駁的血跡。

金文起遺憾地說:“前天還沒動靜,今天就來了,這不是成心跟我過不去嘛。”

何小竹一笑:“你不是跟你老婆睡了嗎,還這麼急?”

金文起說:“這不是明擺著嗎,你還開什麼玩笑。”

“你真的是為我守身?”

何小竹的問話,使金文起感到委屈,他說:“我誰也不為,我是為我自己。”

何小竹笑了,把金文起的大腦袋摟在懷裏:“老胖,你這人真愛生氣,像個孩子。”

何小竹的溫撫使金文起感到受用,他心裏說:人家就是為你才受了這種委屈,你要是再不理解就真的跟齊玉文沒什麼兩樣了。

然而何小竹畢竟是何小竹,她的善解人意,溫柔體貼,使金文起心中的天平又朝著她這邊傾斜了。

他想,我真的應該跟齊玉文談談離婚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