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二(2 / 3)

還能有誰呢!安曼哽咽著說。

林雪兒說:我要給你看一樣東西。

是一個紫色的日記本。

你就看折了角的那一頁吧。林雪兒說。

那一頁寫著——

我算個什麼呀!我?

說什麼要有誌氣,要有抱負,要以詩為夫—— 一切都是枉談啊!

既然那麼強烈地渴望成功,既然下了那麼大的決心去拜安曼為師要悉心學藝,可為什麼剛感到了一點兒誘惑就動搖了呢?你說那個脆弱的我呀,你老實交代,你在想什麼?

別哭啊,你,怎麼這麼沒出息?你的堅強在哪兒?你的冰冷在哪兒?你說呀,你這無恥的東西!

一個思念就把你打倒了嗎?

他為什麼那麼憂鬱而又那麼有才華呢?憂鬱掛在他那張英俊的臉上,是那樣的令人迷醉!

真想靠近他呀,可他卻是個有婦之夫,你不可以愛他呀,絕對不可以啊!

但他的確是我遇見的第一位有氣質有力量的男子呀,我沒辦法不為之傾心啊!

還有他的詩,每句都像是給我寫的,我的心感覺得到啊!

這是無望的企盼,還未表露,就已絕望了!

我不敢再見他了,也不敢打電話了,我怕控製不住自己。

所以,你以後不能記日記了,有些東西記下來會更加明晰更加深刻,不寫出來反而會慢慢忘卻。就自生自滅吧,你這無恥的念頭!

忘了他!忘了他!!忘了他!!!

安曼憂傷得喘不上氣來,就像在激烈的幸福之中偎在胡雅娣的懷裏,說:不能忘卻啊!我不許你忘卻!

林雪兒憂傷地說:我根本就無法忘卻!

那天他們共同看了一場電影,是茅盾的《 子夜 》。他們一同回到安曼的辦公室。

安曼說:徐曼麗的那個圓桌舞跳得可驚心動魄,讓人有一種幻滅感。

林雪兒眼神兒一亮,靈巧地跳上了桌子,挑釁地說:其實我也會。

安曼笑著說:二三十年代的舞,別別扭扭的,你哪兒會。

林雪兒一撇嘴,那我就跳給你看。

林雪兒就激烈地跳動起來,高跟鞋敲打著桌麵,柔姿裙花邊翻轉,跳得比徐曼麗還徐曼麗。

她的悟性真是大啊!

安曼驚歎不已。

更要命的是在裙邊翻轉中似隱似現的一雙雪白柔腴的大腿,比徐曼麗的可真實多了。他一下子把她從桌子上抱了下來。

柔腴的美抱在懷裏之後,他不知道怎麼處置,他喘息著,大汗淋漓。

你就還把我放到桌上吧。林雪兒說。

把她放到桌上之後,像羅丹揣摩他的雕塑作品一樣,他揭去了她全身的披掛。

她光亮而柔美,像一條蠕動的蠶。

他把蠶弄破了。

之後,她流著殷紅的汁液,笑著說:你猜,今天是什麼日子?

什麼日子?

是我二十歲的生日。

安曼被深深地觸動了,說:你等等我,我去去就來。

他把林雪兒反鎖在屋裏,一頭鑽進了街頭的夜色。

他捧回來了一個奶油豐沛的小巧的生日蛋糕。

林雪兒依然袒露著她光亮的身子,動情地說:我喜歡這個生日蛋糕。

安曼用食指抹了一塊奶油送到林雪兒的嘴裏:甜不甜?

甜。

蛋糕全部裝進了林雪兒的肚子,林雪兒把沾了奶油的手往深深的腰窩上擦了擦,說:我今天很舒服。

安曼把沾著奶油的身子抱到了床上,說:你是我的一塊生日蛋糕,我要把你吃了。

就又把林雪兒吃了一回。

林雪兒說:會懷孕的。

安曼說:懷孕就把他( 她 )生下來,造他( 她 )的日子也好記。

他與林雪兒過著詩一樣的生活,許二嫚的熱被窩裏就滿是問號。有了一個適當的機會,許二嫚就問他:你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了,你在外邊是不是又有了?

安曼平淡地說:沒有的事。

許二嫚說:那還差不多,對不對得起我無所謂,你要對得起胡雅娣。

你不是挺嫉妒她的嗎,今天是怎麼了?

那還用說,胡雅娣是魂靈,敬著她還可以得到保佑;而外邊的女人是狐狸,坑家敗業。

安曼笑笑,說:你不要胡思亂想,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也留不住。

許二嫚對他的回答很不滿意,心裏說:你就乖一點兒吧,說不準哪一天我考查你一下。

那是一個雪天,在冰冷的被窩裏許二嫚感到很煩躁,便翻身下了床。她穿戴整齊,掖嚴了兩個熟睡了的女兒的被角,向鄰居借了一輛自行車,徑直朝地區團委的辦公地點騎去。

果然就把林雪兒堵在安曼的被窩裏了。

你還有什麼可說的?許二嫚問。

我無話可說。安曼無可奈何地回答。

咱們回家吧。許二嫚平靜地說。

許二嫚的平靜讓惶恐不安的安曼感到慚愧,他像孩子一樣,跟她回到家裏。

回到家裏,許二嫚最後的一點兒矜持徹底垮了,她坐在冰涼的地上大哭起來。

安曼蔫頭耷腦地站在一邊,他感到他沒資格勸她。

許二嫚感到自己的哭聲沒有什麼力度,就把胡雅娣的照片翻出來,幽怨地看著照片上那一絲凝固的微笑,感歎著:你笑什麼笑,你看你愛的人,無情無義,無心無德,無羞無恥,你還為他死了,你冤不冤?你悔不悔?你寒磣不寒磣?

安曼最神聖的一隅被如此地調侃和侮辱,內心受到了極大震動,他說:許二嫚,你他媽的再給我胡唚,我就跟你離!

離就離,不離你在家裏也是個擺設!許二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