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二
齊玉文雖然不同意分床，但卻鼓勵他上進，不能因與她整日在床上亂滾而消磨了鬥誌。“你不是一、三、五學英語和電腦嗎，你就專心地學吧，沒急事，我不找你。”單純的女人說。
何小竹姨媽一家在洛陽要逗留一個月的時間，金文起和何小竹便可以安心度他們的“蜜月”。
白天，金文起在文明辦的臨時辦公室裏工作得很專心，並不跟何小竹做更多的交談。既然與何小竹的關係已經進入到了實質性階段，雙方便有了一種無言的默契。
金文起已經能準確地捕捉到何小竹的眼風，何小竹也能知曉金文起的期待。
他們共同期待著夜晚的降臨。
而工作正可以縮短漫長的期待，他們沒理由不專心地工作。
到臨下班的時候，他們悄聲地做一下分工，一個買主食，一個買副食，他們不想在廚灶裏多浪費時間，一般都買成品或半成品。在這個過程中，金文起熟悉了各種食品的價格，才感到現在的價格漲的幅度很大，一個月的工資如果不精心算計，用在吃喝上的開銷就會占去大半。他才理解了齊玉文。以往每月開支之後，他都把工資如數交到她的手上，他用於開銷的隻是他的獎金、補助和稿費，期望積蓄能夠迅速增加，因為孩子將來的支出會很大，像他們這種掙固定工資的家庭要早做打算。然而一年下來，總也攢不到理想的數字，金文起就埋怨齊玉文大手大腳，有時弄得齊玉文都掉下眼淚來，說：“幸虧我也掙錢，不然你會把我餓死。”現在看來，他是埋怨錯了，齊玉文也是很不容易的。
所以他在買各種食品的時候，心裏就有些不安，覺得還真有些對不起齊玉文。但美麗的何小竹花錢很大方，總是買精品食物，比如熟蟹、瘦肉火腿，每次開銷不亞於下一回飯店。所以，輪到他買副食的時候，就也不能稍有遜色。在隱痛中，他想，他那倆錢算什麼，在何小竹秀美的腳踝上的一個吻，豈止千金。
何小竹很會製造家庭氣氛，她在買食品的同時，總是給金文起買幾張適合他看的報，她下廚房，就讓他專心看報。
金文起過意不去，爭著幫忙，何小竹堅決不許，她說：“讓男人下廚房，就感到女人不美好了。”
何小竹下廚房之前要讓金文起給她係圍裙，係完圍裙就撒著嬌說：“你抱抱人家嘛。”金文起就感動得抱抱那姣美的身子。那身子真柔軟啊，抱在懷裏也像人家的，便緊緊地抱著不放，直到女人提醒說：“咱還吃不吃啊？”才依依不舍地鬆開。
現在，何小竹已經用“你”稱呼金文起了，而且在親昵的時候，何小竹情不自禁地叫他“老胖”。她感覺叫老金不好，叫文起也不好——叫老金顯遠，叫文起顯俗，隻有叫老胖最合適，有現場感，有情感深度。金文起稍胖，又那麼讓她依戀，她柔情蕩漾的時候，“老胖”就脫口而出了。金文起十分喜歡這個稱呼，既性感又溫潤，像鑲嵌在何小竹身上似的，讓他感到自己與何小竹真是親得不能再親了。他還感到，隻有最溫柔的女人才想起這麼叫他，而且隻有最溫柔的女人才適合這麼叫他。齊玉文不可能這麼叫他，也不適合這麼叫他。陸小可更不配，這是個感情色彩太強的稱呼，一個他不喜歡的婊子式的女人怎麼可以這麼叫他呢？
他覺得“老胖”很愛情。
何小竹把飯菜收拾停當，輕聲說：“老胖，咱們用餐吧。”
她怕驚著低頭看報的男人，所以聲音很輕，而且這個商量式的口吻，本身就是一種溫情嗬護，而非飼養員那種賜食似的居高臨下。這便與齊玉文有了截然的區別，他感到既自在又受用。
吃飯在這時不是生理需要，而是愛情內容。
他們每餐必用酒。
一對心有隔閡的人隻要相邀幾杯，都會親近許多，何況一對互相吸引的人！所以，金文起感到何小竹真是造化給他專門預備著的，他是怎麼也不能丟失的。
酒色，酒色，酒後男女，會模糊性愛和愛情的界限，剛剛在一個屋簷下生活了沒幾天，兩個人就覺得已相愛一千年了，因為他們可以很自然地用“愛”這一專用詞了。
這就把正常的夫妻之愛衝擊得杳無蹤影，他們融為一體的時候，覺得齊玉文真是個多餘的人。
平靜之後，何小竹問：“你與齊玉文也這樣嗎？”
“不是這樣，她感受不到我，她一般都是為了我。”
“那麼，咱們是不是有點對不起齊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