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觸電一樣,猛地把人家的手扔出去了,他的臉熱如燒。
“對不起,對不起。”他難為情地說。
女子笑了一笑,說:“我是新來的畢業生,在文明辦分管文秘、收發和檔案,對檔案管理我生疏得很,您的老朋友安曼主任讓我來找您,向您請教,請您多指導。”
“指導不敢當,但安主任的部下,我還是樂意幫忙的。”金文起一邊應著,一邊趕緊調整心態,因為女人的笑也十分地好看,有兩個深深的酒窩,惹得他的心有些忙亂。
他指指沙發:“何小姐快請坐,不然我就不好意思了。”他努力把話說得大方一些,怕被女子看出心中的慌亂。
女子坐下了,雙腿很嫻雅地並攏在一起,細藍格兒的裙擺很溫順地貼在大腿上,那玲瓏的線條一下子就變得很生動了。
他的心又被燙了一下,趕緊起身去沏茶。
女子欠了欠身,雙手把茶接過去,“謝了。”然後把茶杯輕輕地放在茶幾上,很大方地看著金文起。
“金老師,我聽安主任說,您是個作家呢,發表了很多作品,以後還要向您請教寫作呢。”女子說。
這個安曼哪,就我那點成就怎麼值得一提呢,你竟出我的醜。他突然生出一種慚愧感,覺得自己的那一點小文章太小了,有點愧對於美麗女子的請教。“隻是寫點小東西而已,你們安主任有點誇大了,自我欣賞還可以,要是去教別人,一定會誤人子弟。”
“瞧您說的,不知有多少人願意被您耽誤呢,不知我有沒有這個榮幸。”
女子的話,簡直讓金文起不可救藥了,他臉上的汗一下子就下來了。“小姐真會開玩笑,有點讓人無地自容。”
他覺得應該以守為攻,便換了一個話題:“請問何小姐哪個學校畢業?”
“提這個,我可慘了,農大分校園藝係畢業,學農的。”女子輕輕地啜了一口茶,接著說:“您一定在想,一個學農的怎麼能到了文科生都進不了的黨政機關?那還不簡單,有人唄。我姨夫就在咱區人事局,就是那個蔡和林局長。”
女子的話,把緊張的金文起逗樂了,他一下子放鬆了。
美麗而又坦誠的女子,給了他一種莫名其妙的親切感。
“那等幾時我不想在這個悶得讓人發慌的檔案局幹了的時候,就托何小姐的門子,到時,你可不要推辭喲。”他說。
“那還不好說,隻不過,您得首先收下我這個徒弟,到時候,我好有一個理直氣壯的名分。”
何小姐說完,自己就兀自笑了,弄得極其受用的金文起也笑出眼淚來。
笑聲驅散了金文起的拘謹,他可以大大方方把目光放在何小姐身上了。
他看到何小姐穿的是一雙收口極小的高跟鞋,鞋跟很長,長得令人驚心動魄。然而她進門時卻無一絲聲響,這令金文起感到很新奇。在平時,金文起最厭煩高跟鞋那橐橐的聲響,他認為那鞋聲很粗俗,直讓人感覺到,所謂高跟鞋之美,不過是用鋒利的東西把團的夢境撕碎而已。
而何小姐卻可以做到既高蹈又無聲,她真是個脫俗的人。
她著了高跟鞋的腳,穿著朝裙擺裏縱深的肉色絲襪,把她的腳踝襯得格外秀美。他從來沒見過這麼美的腳踝,齊玉文的混沌,陸小可的尖利,總之都是摧毀你欣賞願望的那種。而眼前的則不同,是一種要命的吸引。
他真想跪下身去,不顧一切地親吻那動人的線條。
他被自己的欲望嚇壞了。
他第一次知道,其實他骨子裏是很不正經的,有他平日裏最為鄙薄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