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太詭異了!
鳳君絕怎麼對那晚的事提都不提?難道這是一種新式的懲罰方式?
先讓她再惶惶中度日,折磨摧殘她的精神毅誌,再等她鬆懈之後,殺個措手不及?
忌情覺得自己每天在這樣的揣測中快變成神經質了。
可是,她又斷然不能主動提起,那不是找死的節奏麼。
夜,極深。夜色濃稠如潑墨,星辰寥寥無幾,透著慘淡微光。
空蕩寂寥的廳堂,僅點一盞燭火,房柱盤旋巨龍與正中央兩側懸掛的張牙五爪,看不出是鬼魅或是神獸的裝飾,在這樣的氣氛烘托下,顯得異常的莊嚴而瘮人。
可裏麵的畫麵,卻又旖旎萬分。
一名僅著淺色單衣長袍的男子慵懶斜躺在貴妃椅上,前襟盡敞,露出精壯的胸膛。
有兩名美人在側服侍。他一手端著月光琉璃杯,美人往杯中斟酒。另一手則漫不經心撩起羅裙,修長的手指邪肆流連在那滑膩肌膚上。
美人嬌/軀軟如水,胸/脯起伏,氣息不勻,美眸迷離半眯著。
“宮主,左使求見。”
男人淡應一聲。少頃,一名穿著黑衣勁裝的男子走進來。
“這個時候來,可是打探到什麼驚天秘聞了?”男人懶洋洋的問。
“回稟宮主,屬下有了血魔珠的線索了。”
男人黑眸一凜,揮手將兩名美人摒退,坐起身來。
“說。”
“東方先生日前命人傳來消息,說是血魔珠現世於西南方向。”
“西南方向?”
“據方位推測,應該就是天闌國,東方先生已先行前往一探究竟。”
男人微眯眸子,暗黑的深眸中倏然掠起一抹精詭光芒。血魔珠現世……莫非,她還沒死?
他略略思忖,冷聲吩咐道:“下去準備,明日一早,本宮要親自走一趟。”
“是。”
左使退下。男人緩步踱到燭火邊,幽光在他戴著的那半張麵具上閃動著冷詭的光芒。他嘴角抿出的線條陰冷狠戾,神色變幻間,化作無情和恨意。
桑凝蝶……
會是你嗎?你當真還活著?
他抬手緩緩將那半張麵具拿下,此時一陣風拂入廳內,兜起一頭黑發,而他左邊,竟有平息猙獰醜陋的疤痕,至眉梢間長長延至臉頰,如同鬼麵一般。
……
冷風攜雨,肆虐著暗夜,樹條狂擺好似厲鬼索性的鐵鏈般揮舞著。
一道刺目的閃電驟然劃過黑幕,撕開了夜衣,白晝一現。
榻上的人兒,睡得極不安穩,她緊擰著眉頭,嘴裏喃喃囈語。
她眸兒緊閉,小手在半空中揮動,似要趕走什麼,額際更是冷汗涔涔。
“轟——”電閃雷鳴,有如鬼哭兒狼嚎。
“不——”忌情猛然驚醒,嘶聲尖叫。
倏地,門被推開,一抹修長身影疾步而入。
他掌來燭火,掀開帳幔,看到那蜷縮在角落的人兒曲膝將頭埋入,瑟瑟發抖。
“情兒。”
“不要——”突來的觸碰令她駭然抗拒,抬手胡亂揮去。
“是我。”
低沉而熟悉的嗓音穿破迷霧,滲進她混亂的思維。
忌情怔然抬頭,小臉蒼白,盯著那張熟悉的麵龐,渙散的目光漸漸有了焦距。
“……鳳君絕。”她低喃著他的名字,半晌,意識慢慢清晰,急促的呼吸也勻順下來。
原來是夢……
“做噩夢了?”
忌情木木點頭。
鳳君絕輕笑,故作戲謔:“你不是膽大得很,什麼夢能把你嚇成這樣?”
忌情卻不似以往那般與他瞪眼拌嘴。
她抬手不覺撫上胸口,眉頭緊蹙。
是夢……可為何胸口會有一種真實的痛?不僅痛,還有一種莫名的淒楚,淒楚中夾著著一種強烈的恨與絕望。
夢中,有道黑影在執意糾纏著她,她拚命的逃,卻怎麼也擺脫不了那黑影。
夢中的畫麵很亂,光怪陸離,整理不出個具體,可卻令她感到壓抑。
直到現在,她仍被那樣的情緒給包圍著,心口像被壓了塊巨石似的。
鳳君絕伸手將她攬進懷裏,“夢而已。”
他堅實的臂膀環住她,仿佛在她周圍圈起了一道明亮而溫暖的保護圈,驅走一切黑暗與恐懼。
這懷抱,意外的令她感到安心。
良久,她才抬起頭來,“你怎麼來了?”
“雷雨聲太吵,睡不著。聽你房裏有動靜,便過來看看。”
一道暖流緩緩淌入心尖,牽起她一絲的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