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蘼”
“快走吧,蔣燁,求求你”她和爵就已經夠亂了,蔣燁不要再來添亂了,否則她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麼!
“先生?薔蘼小姐”門外傳來海叔的聲音。
“蔣燁!”薔蘼急忙推著他,讓他走!
“那好,你自己保重,我會再來的!”蔣燁匆忙扔下一句,緊緊抱了一下薔蘼,然後挺著傷疼從窗口離去
薔蘼回過頭,看著跌坐在地板上,唇色有些蒼白的黑爵閻,喘著粗氣,緊緊瞪視著她,那把剪刀還立在他的肩口,那雙狂狷的墨眸,似是在控訴著她,他的狠心,及不上這女人猛力的一刀!
血浸染了他的衫,染紅了薔蘼的淚光
這一夜,海叔將受傷的黑爵閻抬回屋裏,醫生來了,拔剪刀的時候,黑爵閻沒有吭一聲。
他流了很多血,唇色蒼白無力,但臉上緊繃的神情,一整晚都沒有緩和過!
薔蘼默默地蹲在牆角,眼睜睜看著醫生為他做這小手術,拔剪刀、縫傷口、打針、上藥、包紮
這些動作,讓她看得有些出神,心不是不痛的,隻是突然覺得好累,她和他始終找不到平和的相處方式,嗬,唯一不用對峙的,恐怕隻有他睡著的時候吧。
她知道,她這一刀,一定令他很震驚,很憤怒,或許他會想著十倍償還在她身上!他就是這樣的男人,絕不容許任何人的欺侮,而他卻肆意地踐踏著她的尊嚴。
也許蔣燁嚇到了吧?
或許換成是誰,都會嚇到。一個長年對自己沒有感情的男人,反複對自己做著禽.獸的行為,見不得她幸福,隻想看著她流淚才會感到痛快的魔鬼,真是她所愛的男人麼?
曾經,她問過自己千百遍,為何會中意這個無心的男人,為何五年來念念不忘直至問了很久,很久,她也始終沒有找打那個答案。
或許是十二歲那年,從第一眼見到他背影的開始,心裏就投下了他的倒影。
她心裏一直感激的恩人,到十六歲時,才發現是他,也許是那時,她不知不覺將他與恩人的影子重疊了,心裏豎起敬仰。
又或許是十七歲那年,他把她拉入泳池那一夜,他是第一個剝光她小短褲,看盡她身子的男人,那夜,她嚇壞了,初潮開始降臨,冥冥中像是動了某種不該有的情愫
等到過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之後,等她發現原來他如此殘冷的時候,她已經抽不回遺落在他身上的心了
隻是,這麼久的時光,這麼沉重的愛,讓她已經很累很累了。
她看著醫生給他包紮完,處理一些後續事項之後,海叔就送醫生走了。
滿屋子又重回了寂靜,甚至透著死亡的靜謐。
她看著他,原來他已經累得沉沉睡去了,他沒有再跟她說過一句話,他甚至連痛都不肯喊出聲。
她看著自己慢慢挪著步伐,舉步維艱地走到他的床前。
她看著她的手,拂過他滿是汗珠的額頭
倏地,一滴淚掉落在他的臉頰上,她才驚覺自己無意識地又哭了。
“對不起”
她無聲地說著,眼淚蔓延。
也許那一刺,連她自己都驚駭,仿佛刺進她的胸口一樣,是那麼疼痛!
可是她不再是五年前那個任由他欺淩的薔蘼了,他明白麼?
她也有屬於她的尊嚴,盡管她仍是那麼卑微,盡管她還是放不下他,但她絕不會再給他機會利用她來傷害別人!
可不可以不要再愛你了?
她在心裏默默念著,也許這樣,她會好過一點。愛他太辛苦了,她不確定自己還可以承受。
這一夜,漫無邊際的黑夜,很漫長。
薔蘼一直坐在他床邊,直至天空露出魚肚白,直至他睡了一夜安穩的覺,在他蘇醒之前,她才疲倦著離開
——薔蘼日記(18)——
從來沒有想過,你的歸來,是帶給我最好的時候,也是最壞的時候。
在救贖過我之後,卻又將我推向另一個火坑,這樣的你,究竟是要做我的恩人還是仇人?
或許我的悲喜都已經不重要,但仍然感謝命運,讓你重新歸來,即便是你的笑容,泛著嗜血的殘忍。
即便是你的親吻,含著蝕心的毒藥,我亦感激,不用等到薔薇花開,你已出現——
就算,會是一場暴風驟雨;
就算,會是一幕黯然魂逝;
我的心,仍是安定下來,不彷徨了,不慌亂了,隻是漸漸冰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