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兩位領導,趙興華立即召開總支委員會,傳達了蘇縣長和秦書記關於防洪的重要精神,布置以自然村的支部為單位,立即組織力量召開動員大會。抽調100名青年突擊隊,由徐選民指揮,一旦暴雨來臨,100名青年突擊隊要死守河堤。
一切工作都在有秩序中進行著,防洪物資不斷運抵燕子河堤,趙誌祥帶著幾名村民吃住在河堤。兩天過去了,天氣似乎越來越熱,到處一片平和安詳的景象,人們好像根本不相信會有洪水猛獸的到來。隻是趙興華的心裏越來越不安起來,有些“枕戈待旦”。
這樣又過了一天,算起來,應該是蘇縣長他們走後的第四天。中午,炎炎的太陽高懸頭頂上,火紅的陽光火爐般地烤著地麵,大地像要著了火一樣。蒸騰、窒息、酷烈、奇悶,簡直要使人們的細胞與纖維由顫抖而炸裂。
趙興華站在河堤上,全身像從水裏澇出來一樣,他似乎對那火辣辣的陽光一點也不在乎。要是在過去,他會毫不猶豫地脫掉衣服,光著身子,跳進河裏,痛痛快快地遊一會。然而,此刻,他覺得一點也沒那個心境。
趙興華剛轉過身,準備往回走,突然狂風大作,飛沙走石,遮天蓋地。狂風卷著塵土,沙塵四處飄蕩,忽隱忽起,互相追逐;接著,天空聚滿了灰暗暗的雨雲,一片片深灰色的烏雲,漸漸向低空壓下來。眨眼間,整個空中一片昏暗,山頂上一陣陣怪嘯和咆哮。大風從山上猛刮下來,飛沙、樹葉被刮得昏天黑地,陡然間天和地黑了下來,像一口鍋罩在頭頂上。一陣嘶嘶聲,不知從什麼方向傳來,好像暴風雨的天使攔著急躁的雷神,嘶喊著、咆哮著。刺眼的閃電光照亮著嚇人的天空,威脅著大地。
趙興華轉過身,突然一聲霹靂,一道閃電,接著銅錢大的雨點打了下來。在趙興華的記憶裏,他還從沒見過如此大的雨,頭上已經不是雨點,而是雨柱橫打下來,在狂風的威力下,雨柱機槍掃射似地傾瀉著。徐選民衝上去,一把將趙興華拖進棚子裏。這時,趙興華的手機響了,他慌忙取出手機,可是雷聲、風聲、雨聲幹撓著他,好不容易知道是洪燕的電話,卻又怎麼也不知道對方說些什麼。
趙興華對著手機叫了半天,卻已經一點聲音也沒有了,他披上梭衣,戴上鬥笠,衝出草棚。
趙興華在狂風暴雨中搏鬥著,摔倒了又爬起來,當他衝進村委會辦公室時,已經渾身是泥,濕淋淋的了。
洪燕急著給趙興華拿毛巾,找換身的衣服。
趙興華問:“什麼事?”
“蘇縣長的電話。”
趙興華拔通蘇縣長的電話,蘇縣長說他正在來黑山坳的路上,讓趙興華隨時掌握河水動態。
天漸漸地黑下來了,趙興華披著梭衣,鬥笠已經被大風刮跑了。手裏握手電筒,身後跟著幾個年輕人。算起來大雨已經下了五六個小時,這時他才發現,上午還平和安詳的河水,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漲滿了河床,而且浪濤滾滾,奔流而下。
暴雨在呼號,狂風在怒吼。這些從大自然中解放出來的元素,在他們頭頂上暴虐、施威;在黑山頂上暴虐、施威;在燕子河上暴虐、施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