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四
在這一點上，趙興華非常感謝洪燕，不是趙興華的薄情，也不是他的固執，這樣的場合會讓他尷尬和難受的。在這樣的情況下，隻有洪燕能夠幫助他解了圍。
離開了洪燕家，洪燕提出要隨趙興華回大塘溝。但是趙興華還是說服了洪燕，春節，對於中國人來說，是萬家團圓的日子，洪燕認為除了這些，她留下來也是為了趙興華，為了他們倆的將來。
就這樣，趙興華一個人走了。
回到大塘溝，趙興華覺得自己突然進入另一個世界，這是一年最為寒冷的季節，雖然在他的勸說下，外地的大學生們都已回家過春節了，但是工地上的本地農民，依然在凜冽的寒風中爬在腳手架上。傍晚時，潔白的雪花，悄然無聲地來到了大塘溝。它們似乎很有禮貌，一點兒也不願驚擾這裏的莊稼人，甚至像是給他們帶來了歡樂，帶來了明年的喜訊。飄飄灑灑，紛紛揚揚。無論是黑色的屋頂，泥濘的田坎，長滿枯草的路邊，落了葉的榆樹，正在添磚加瓦的牆體……大塘溝穿上了潔白的素裝，變得格外美麗，像一個白衣的少婦，身上掛著一條藍色的絲絛，靜靜地站在黑山坡下，默默地注視著幽邈的蒼穹，沉思著……
瑞雪兆豐年！古訓自有古訓的道理，大塘溝的村民家家戶戶都忙碌著。這是莊稼人一年中不多見的日子，也是農民家裏最不平常的滋味。今年的不平常是他們中的一部分人家從沒有過的收獲，從沒有過的興奮。
此刻的趙家，沒有趙天論，顯得那麼冷靜和寂寞。趙興華雖然經曆了那麼多驚天動地的大事，然而沒了那些忙碌，反而覺得空虛和無助。他守著孤獨的母親，他把父親留下的兩萬五千塊錢和洪支書的那二十萬元錢交給村委會，作為大塘溝村民的救助基金。
天亮時，人們才發現，好大的雪啊！院子裏，大門外，如同小丘一樣的大雪，看不清道路，分不清田野，天空仍在紛紛揚揚地飄落著棉紊般的雪團。孩子們跳出熱被窩。玩雪，是每個青少年的天性，他們驚呼著，歡跳著，通紅的小手抓起白雪塞進夥伴們的頸窩。人們望著美麗的大雪，笑了，笑得那麼甜蜜，那麼快樂，那麼心曠神怡，他們忘記了冬天的寒冷，使你想起那風和日麗的春天原野上的燦爛鮮花……
明天就是年三十了，趙興華嚴然成了大塘溝三千口人的當家人，早飯還沒吃，穿上高筒膠鞋，拿著鐵銑，邊鏟著雪邊往前走。他首先來到養豬場，看著那些黑油油的母豬，那樣滾溜溜的小豬仔，他在心中默默地計算著明年該有多少頭豬能出欄。雖說瑞雪兆豐年，可是這麼大的雪，卻隱隱約約地讓他的心裏產生了莫名的擔擾。雖然大塘溝的村民們今年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好景象，大部分村民們都有了從沒有過的收入。吃的、用的，連過年的鞭炮都備得足足的。隻是快年時，他才了解到大塘溝每到冬天的另一個問題是燒火的問題。近幾年來，村民們還以蜂窩煤為主，不僅燒飯靠煤球，連取暖也靠的是煤球，而每到過年前，煤球廠又是供不應求。按照預約，今天是供應大塘溝村民煤球的關鍵一天。想到這裏，趙興華不安起來了，這樣大的雪，即使煤球再多，如何才能運到村民們的家裏！趙興華突然間心急如焚。於是扛著鐵銑往回跑。跑到半路，停下來給徐選民打了手機：“選民啊！你在哪裏，這麼大的雪，煤球能運來嗎？”
“興華，我正在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