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黃麗瓊在聽到要當一回模特時,竟然有一種按捺不動的興奮。她不僅買了一本湯加麗的人體寫真集,還不惜花了一筆錢買了一本陳醉的《裸體藝術論》,而著名作家張抗抗拿出第一版《裸體藝術論》請陳醉簽名。她說,她當年回城發現這本充滿生命關懷的《裸體藝術論》時如獲至室,也正是在該書的影響下寫出了小說《情愛畫廓》。
黃麗瓊比洪燕顯得成熟和嫵媚了許多。她脫光了衣服之後,看看洪燕,又看看自己,覺得自己的身材曲線真的太漂亮了。她突然覺得,如果把她們兩就這樣一絲不掛,裸著身體,誰也沒有辦法分得清楚她們是誰!這時,洪燕滿臉嚴峻,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身體也有些僵硬;黃麗瓊卻感到幾分輕鬆,目光在洪燕身上停了一會,低聲說:“好,太美了!”
這時,洪濤來到更衣室門口,目光是那麼自然而嚴肅,而洪燕卻突然緊張起來,有點不知所措,急忙用雙手捂住下身的隱私處,洪濤說:“不要緊張,這是藝術。現在許多年輕女子還主動拍下自己的身體。”說著,洪濤讓她們披上米黃色薄紗,到了幕布後麵的講台,指導她們擺好造型,隨後在洪燕的左肩向下披上一條二十公分寬的薄如蟬冀的白紗。白紗從左肩部經過右邊乳房一直掛到小腹部拖了下來。
上午8:30,墨綠色的帷幕徐徐拉開,台下除了洪濤,還有兩男兩女,他們早已擺好畫架,畫室裏連半點聲音也沒有,個個表情嚴肅,仔細一聽,隻有鉛筆在紙上擦出的沙沙聲。
三個小時過去了,於其說兩個女孩子在從沒有過的緊張中度過了前所未有的三個小時,還不如說洪濤和另外四位畫家們比她們更加緊張百倍。
畫家們要把中國畫的藝術表現在真實的女性裸體上,這是一件很難的事,它不同於人體寫真的攝影,不同於油畫。傳統的中國畫是一種講究文學性和不可捉摸的“意境”的“心畫”,與西方講求色彩、造型和光影的繪畫藝術完全不同,畫筆的每一筆落下去,必須準確而且恰如其分,容不得半點含糊,更不能修改和塗抹。
洪燕和黃麗瓊穿好衣服,在喬玉琳的陪同下,來到畫室中間,隻見洪濤還在聚精會神地描繪著,雖然洪濤說這幅畫最少還要一個星期才能完成。但是讓三個女人驚歎的是,宣紙上的兩個少女已經活靈活現地擺著嫵媚的姿態,女性那細長柔軟的曲線被勾勒得分外嬌嬈,冰肌玉骨的身體展現出狀如彎弓的美姿——一手前伸,一手托胸,仰首凝望遠方。肌膚的真實,讓人感覺到皮膚下麵流動著的鮮血正在緩緩流動。
晚上,喬玉琳回到家裏,她把自己關進衛生間,在浴缸裏放滿了熱水,脫光了衣服,對著鏡子,仔細地端詳著自己的裸體,然後進了浴缸,她把水籠頭開得很大,讓流水嘩啦嘩啦地流著,喬玉琳雙手捂著臉,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可憐的女人,哭吧!把你心中所有的痛苦和悲傷都流出來!
二十多年來,喬玉琳從來沒有刻意去尋找自己那對孿生孽債。每每想到那段刻骨銘心的往事,她的心髒就如同鈍刀在慢慢地扒著自己的皮。她既覺得那是人世間最痛苦的羞恥,又是人生最大的屈辱和悲哀!然而,自從見到洪燕和黃麗瓊之後,她的心突然間變了,變得複雜而矛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