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開門的是住在對麵的梁歡。

“喲,梁同學這大半夜不睡覺準備去哪兒啊”何止叼著烤肉問。

梁歡指了指白路舟的房間:“我想……”

何止衝她擺了擺手:“你啥都別想,我兄弟呢,現在是春宵一刻值千金。而且吧,他大小也算個有名氣的人物,該避嫌的你還是要避避。”又把打包的夜宵往她麵前一遞,“吃嗎”

梁歡搖頭,轉身回到了自己房間,躺到床上睡不著,睜眼閉眼都是白路舟,那個一身黃泥劈頭蓋臉罵她的白路舟。

是把她扛在肩上,從奔騰而過的泥石流當中救了她一命的人。

是一邊嫌棄她一邊又講笑話逗她的人。

是說以後不會丟掉她的人。

……

酒店房間床頭柔和的燈光打在春見的臉上,能看到她薄薄的眼皮下細小的血管。

白路舟俯身,高大健碩的身體擋住了她眼前的光,剛洗完澡吹得半幹的頭發耷在眼皮上麵,靠近了還能聞到淡淡的果香。

他伸手輕輕把她臉上的頭發撩開,憐惜地親了親她的眼皮。

忽然,春見一個翻身把白路舟給壓在了身下。

居高臨下,那張輪廓鮮明的臉上眉峰依舊張揚,隻是眼神柔和得像一汪春水,茶色瞳孔裏靜靜地映著她。

白路舟痞笑,伸出一隻手鉤住春見的脖子把她拉到眼跟前:“愣著幹嗎我都躺平了,你上不上啊”

帶著繭子的指腹掃過春見的嘴唇,然後在對方開口之前,摟著她一個翻滾上下換了位置,隨即急不可耐地噙住春見的唇,在對方呼吸的空當靈活探入,一隻手插進她細軟的發叢中,一隻手遊進她寬鬆的衣服裏。

溫熱的鼻息拂過春見麵部的每一寸,然後蔓延向全身。

“害怕嗎”他雙手撐著身體拉開一些距離,眼底閃著灼熱的欲望光芒,啞著嗓子問。

春見眼角灼紅,很明顯現在不是聽他問這個的時候。

白路舟低笑,一把將她身上洗完澡後套上的衣服扯走,埋頭啃咬:“我早就想這麼做了。”在聽到對方綿軟的喘息之後,繼續說,“下午,在國道上看到是你,我就想這麼做了。”

春見渾身發燙,意識迷離:“我比你……更想。”

這話一出,白路舟心髒差點炸掉,仿佛全身血液都開始倒流,彙聚到一個地方,讓他理智全無,拋開了所有的自持、克製、壓抑……

一刻都不再耽擱,他將人往懷裏一樓,一個上挺,埋進了她的身體裏。

春見渾身一繃,找到他的雙手十指交握,窒密的呼吸得到緩解,眼角一熱,有東西奪眶而出,但很快被親幹淨。

春見模糊不清地喊他的名字:“白路舟。”

“我在。”

“白路舟。”

“我在。”

“別丟下我。”

“不會……死也不會丟下你。”

而此時,酒店大堂裏坐著位年過半百的男人,雖身姿筆挺,但爬滿雙鬢的蒼老肉眼可見,並且這兩天似乎又老去許多。

秘書從前台過來,躬身湊近那男人耳邊:“從入住信息上看,的確是小舟本人。”

白京揉了揉眉心:“知道了。回建京。”

秘書問:“不見一麵嗎要不我給他打個電話讓他……”

白京起身,擺了擺手:“沒那個必要,回吧。”

同樣是風雨夜歸人,相隔千裏的建京城市主幹道上奔走的車子遇到十字路口的紅燈,踩下刹車,停住。

手機裏來了消息提醒,“叮咚”一聲後又振了幾下,開車的人扭頭從副駕駛座上拿起手機。消息來自某娛樂狗仔大佬的微信,發了三張照片,畫麵上的人分別是白路舟和白京,前後相隔倆小時不到,先後進入河濁的一家酒店,白路舟進去之後再也沒出來,但白京很快就離開了。

綠燈切換,唐胤將手機丟回了原位,踩下油門衝過了馬路。

原本冷徹沉靜的一張臉,在車子開到應江河邊偏僻的位置時,突然變得猙獰起來,扯著嘴角無聲大笑。接著,他像是瘋了一般拚命拍打著方向盤,鳴笛聲穿透濃重淒迷的雨夜,消散在高闊的天空中。

為什麼,憑什麼

他爭分奪秒、夜以繼日才考上的建京一中,白路舟和陳隨交點兒錢就上了;他夙夜匪懈,廢寢忘食才勉強上個一本大學,薑予是不費吹灰之力就本碩連讀保送博士;他嘔心瀝血才把公司經營得蒸蒸日上,可白路舟隻需要有個厲害的爹,即便是不學無術身無長物,也能混得風生水起。

而他唐胤呢,一夜之間京行集團單方麵解除所有核心項目的扶持,公司憑空蒸發了一個天文數字的資金,步步為營才得到手的唐生傳媒,還沒有讓他焐熱乎,就名存實亡了。

唐胤趴在方向盤上,脫力一般壓著,尖銳不斷的喇叭聲刺破黑夜。

他白路舟明明和白京是父善子孝的關係,卻要騙他說他們水火不容,讓他從不曾想過白京會在舟行裏插上一腳,並始終掌握著舟行的經濟命脈。他就像個跳梁小醜一樣在白京的眼皮子底下蹦躂。

而這一切,他認為白路舟是知情的,並且也一直在看他的笑話。

最後,他替白路舟賣命賺完錢了,又一腳把他踢開。

卸磨殺驢,毫不留情。

他白路舟不是落井下石嗎,那他就給白路舟來個火上澆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