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節
1980年,周揚走進胡風的病房,他們的手握在了一起。胡風說:“我感謝黨,感謝。不過35年來,我還一直沒有一個家。現在,我想安個家,安個小家。”
一切願意新生的;
到這裏采吧;
最美好最純潔的希望在;
等待著你!
1989年4月,我在鞍山到沈陽的火車上讀著胡風的詩句:胡風的等待和等待著胡風的,竟是這樣的“錯位”!
40年前,1949年7月11日,毛澤東的《論人民民主專政》發表。當晚在北京先農壇舉行了萬人慶祝黨的生日大會。開會不久,雷電交加,風暴雨驟。全場歌聲大作,紅旗更加鮮紅,如烈士的鮮血。此刻,毛澤東步入會場,會場達到歡樂狂喜的頂點。事後胡風做長詩《歡樂頌》,其中一小節:
詩人但丁;
當年在地獄門上;
寫下了一句金言:
“到這裏來的,一切希望都要放棄!”
今天;
中國人民的詩人毛澤東;
在中國新生的時間大門上;
寫下了;
但丁沒有幸運寫下的;
使人感到幸福;
而不是感到痛苦的句子:
“一切願意新生的;
到這裏來吧;
最美好最純潔的希望在等待著你!”。
關於胡風
1931年10月,胡風加入日本反戰同盟,繼而加入日本共產黨。
1933年2月,水林多喜二暴死獄中。日共機關報《赤旗》被搜出。胡風等被捕。
1936年10月,魯迅逝世。胡風即往魯迅寓所,料理喪事,與宋慶齡、蔡元培、茅盾等73人組成魯迅先生治喪委員會。22日為魯迅起靈扶柩,抬棺入穴。
1955年8月初,胡風被帶走前,在小兒子臉上吻了一下,深深地祝他做個好夢。然後胡風被人用黑布蒙上了眼睛,用麻繩綁縛著雙手,送進監獄。70年後他在獄中思兒,寫詩《夢讚》。
1958年,胡風在獄中自創連環對體詩,懷念親友。至1965年他63歲,寫下三千多首詩。
1965年11月,判胡風有期徒刑14年。
1966年2月,聶紺弩的妻子對胡風說:你1955年不出事,1957年也逃不過這難關。太多了,沒啥稀奇。我們老是想不通,總覺得心是好的,我是提意見幫助黨整風嘛,誰知會被說成反黨,劃成右派呢。這也好。受了教育,學了乖。老胡呀,今後你就老老實實地聽話,沒錯兒!
1983年11月,胡風恢複創作高潮。到12月,完成《胡風評論集·後記》,又用半年完成15萬字的《左聯回憶錄》、20萬字的《抗戰回憶錄》和4.5萬字的《魯迅回憶錄》,雖然他一直在病中。
1985年初,胡風的賁門癌已到晚期,隻是尚未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