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2:80年代,不是我不明白(寫在前麵之二)(1 / 1)

前言2:80年代,不是我不明白(寫在前麵之二)

好像,那是上輩子的事了。

我在時間隧道裏潛泳,我推開沉沉的曆史之門,走進上個世紀80年代,然後又一個筋鬥下萬八千裏翻回今天,轉體360度後空翻落地,回到2008年鳥巢加水立方的城市,打開手機、電視和手機電視,網絡、報紙和網絡報紙。我掉進今大和昨天交體出現的電影蒙太奇。二三十年前我常常抓幾張破紙記下新鮮感受,然後隨手一放,不再記得。然後便裹進讀者來信、采訪筆記、甚至房費收據的亂紙堆,甚至可能還夾雜著一小卷當時的手紙——我挎個書包到處跑,不能忘記的有采訪紙,也有手紙。隻是,我早已不記得那年代手紙竟是樹皮樣的粗糙!

那激情的歲月和粗糙的日子!

那時我總是把所有的稿紙、紙片胡亂一塞,又外出采訪了。待到把整個80年代都塞進一個壁櫃,我就再也沒打開過這個壁櫃的門。我從設想過什麼時候會打開,或者事實上永遠也不會打開。因為我的視野裏是鋪天蓋地的今天,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才能把今大的事做完。我顧不上回頭看。常有人要我寫我的經曆,我是一無興趣一概不寫。回顧,對我是一種奢侈。我說等我不能四處奔跑的時候,再打開記憶之門吧,過去的,就過去了,過去了。做完的,就做完了,做完了。每天早上醒來,第一個喚醒我的聲音是:今天要做什麼事?好像,生活就從今天開始。

但是,今年是2008年,是改革開放的30周年。當年寫經濟改革,是文學中的硬通貨。是經濟在人的提高中得以發展,還是人在經濟改革中發展了自我?我曾經怎樣地幾近言必稱改革言必稱開放。我不知不覺地往回走,拾檢我的過去。我那時一直是用腳寫文章的——邊走邊寫。采訪的文字寫完的同時,又走出了一些新的故事,故事外的故事。我在各地常常望著每一棟樓的很多很多的窗戶。每一個窗戶裏都有一盞燈。每一盞燈都照耀著一段人生。一般的人生或不一般的人生。在一個不一般的年代,一般的人也有了不一般的故事。

在21世紀的2008年夏,我終於打開了塵封的老家的那個塵封的壁櫃。

石門開,石門開,80年代亮出來。之洶湧之變幻之燦爛之多彩,80年代,不是我不明白,這世界變化快。當年我用外彙券才能買到吸塵器的發票,現在已經聞名世界的攝影家鄧偉當年6毛錢一天租相機的發票,催稿的各色電報,1991年的北京市居民購貨證,寫著需要憑證購買的麻醬、粉絲和粉條。我真不能相信了,1991年還要憑證買粉絲?如果沒有改革開放,如果!

我怎麼能不是改革開放的粉絲呢?

寫這篇文字的時候,是9月17日。電視裏正在播殘奧會閉幕式。沒有改革開放,我國不可能申辦奧運。奧運會和殘奧會的成果,是改革開放30周年的一次檢閱。我再一次時光倒流返回我那壁櫃,翻看太多的筆記和信件,覺得好像在給一個年代號脈。啊,80年代!

我居然還找到了喬木同誌和冰心的信,還有那麼些使我感慨的信!電視裏響著閉幕式的音樂,而我走進了一個開幕式,80年代的開幕式,從70年代未,從1980年開始……

寫於2008年殘奧會閉幕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