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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剛沒有料到,真讓古遠他們說對了,有些人抱著各種目的還在活動。因為上級有規定,大會上也宣布了紀律:有意見在醞釀候選人時公開提出來,不準在下邊私下串聯散布候選人的壞話或是搞小動作。公開散發文件受到平哲的幹涉以後,這些活動都變成了羞羞答答、偷偷摸摸地進行。有些人便分別到一些代表團去遊說。雖是零散活動,卻仍然是近乎公開的形式進行。代表們都知道這種活動是不允許的,但這些人有的就是某單位領導,有的是大會工作人員,有的是領導機關的人,不少人認識,不認識的人也心知肚明,他們是有來頭的,也不好幹涉。
紀委這工作,你要認真幹,疾惡如仇,鐵麵無私,這就是一個傷人的差事。白剛這些年在辦案中,自然會傷一些人,有些有權勢有硬後台的人,你終於將他的問題查實處理了,你傷的就不僅是他一個,而是傷及一大片。有些雖沒觸及到權勢人物本身,但觸及了他們的權勢網。有些是權勢人物幹涉辦案,或是受人之托,為人說情,你沒有答應他也會對你不滿意甚至恨上你,覺得也就是你一句話的事,就是不給這點麵子,也太不通人情了。
這些年白剛遇到的這類事多了,他都會基本上拒絕甚至是置之不理,就是對很熟的人或權勢很大的人也是如此。這些人中當然也有深明大義者,覺得人家做得對,感情上並沒有疏遠;當然也會有相當一部分人心懷不滿,這次便趁機散布白剛這家夥不通人情,認死理,不好辦事,不好相處。
有人知道他和一把手有矛盾,有些事弄得一把手都很被動。這些人便更有借口,說省委一把手都調教不了他,真正是個四六不懂的生荒子,這種人到哪兒也處不好,經常會挑起事端,引發矛盾,簡直是個禍害。所以有些有影響的人士也反對他到人大去。
宇寧、古遠、包庸等人都曾找白剛,說有人到代表團散布他的壞話,讓他組織反擊。隻要他同意,他們也要到各代表團去進行反擊。還有幾個代表團的團長和一些代表,對這種活動也十分反感,也對白剛說,他們這是幹什麼?嘴上說是不準搞小動作,實際他們照樣幹,這不是說一套做一套嗎?你也應該到各代表團走動走動,適當場合對他們進行揭露和反擊。
白剛感謝大家的關心,但是沒采納大家的建議。他不同意古遠他們的意見,一釘一鉚地和那些人對著幹,也不同意別人為他去活動。可是有些人實在看不慣那些別有用心人的做法,還是自發地反對這種活動。大會工作人員中有一個濱海人,利用老鄉關係和人們套近乎。選舉前一天,人們討論中間休息時他來了,看幾個代表在一起說笑,他湊過去說:“明天就要選舉了,你們對這些候選人都了解嗎?大家在下邊工作,對上頭的情況可能不太清楚。別看是省裏的大領導,作起報告來冠冕堂皇,講起話來一套一套的,其實私下裏問題多了。我給老鄉們透露點內幕消息,就說白剛白書記吧……”
正說著代表團長陳一誠過來了,有人已經來過,他知道他們來了要散布什麼,早就看不慣了,便說:“你是大會工作人員,說這些是代表大會領導啊,還是你個人意見?”
“喲!陳專員哪!剛才沒看見您。”那人知道陳一誠是個倔巴頭,不好說話,有些尷尬,但是並不退縮。他覺得自己也是個老大不小的幹部了,和他也認識,又是濱海人,到這兒呆會兒他又能怎麼樣?所以不自然地笑笑說:“當然是個人意見,個人意見,和老鄉們聊聊天說說閑話嘛!”
“閑話?明天就選舉了,你又不是這個代表團的代表,到這兒隨便散布候選人又是省委領導的謠言,這叫閑話?”
“哎,你怎麼這麼說話?怎麼會是謠言,我說的可都是事實,有根有據呀!”他覺得你這個人怎麼這麼不通人情?還有點生氣了。雖然他知道這種事拿不到桌麵上,但他為在許多老鄉麵前不丟麵子,還說得理直氣壯。
“既然是事實,你怎麼不去檢舉?不檢舉也可以在會上正式發言登在會議簡報上嘛!”
那人好像抓住了理,笑了笑說:“你這人可真逗,你看簡報上有登這個的嗎?”
“那是代表們沒這種意見,沒這種發言,有這種意見為什麼不能登?你認為你散布的這些是事實,我可以破例把你的意見登在我們代表團的簡報上,怎麼樣?”
那人看這個老頭兒認真起來,明顯是奚落自己,已經笑不出來了,有點生氣地說:“真會說笑話,我又不是代表,也不是你們代表團的人,登我的發言幹什麼?”
“是啊!你又不是代表,也不是我們團的人,到我們團散布這個幹什麼?”陳一誠這人就是倔,也不怕傷人,他早就對這種活動氣憤了,今天他抑製不住自己的憤怒,盡情發泄了:“大會一再宣布不準搞小動作,咱這下邊的幹部水平低,你是大會工作人員,咱請教一下,你這種活動算不算小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