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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於官世通的那一份錢,他自己不會露麵,他也不會和你談判。都由胡小晶心照不宣地代理了。這筆錢也不能直接交給胡小晶,多是用投資、裝修款等等名義,轉入胡小晶某一公司的賬戶。
有些不明白這些奧妙,和官世通有過不少接觸還算比較熟的人,聽說升遷比較成功的人都是通過官世通活動,便也貿然把錢塞給官世通,卻讓他把錢扔了出來,還挨了一頓臭罵。隻有職務很高和他差不多甚至比他高的人有求於他,或隻是為了保住職位,在一把手那裏有個好印象,和官世通又確實很熟,給他送個珠寶玉器、價值高昂的古玩文物等等,他才會自己收下,他知道這些人是不會讓事情暴露的。這樣一些安排不僅掩人耳目,有關部門查起來也會十分困難了。
看起來他們這些手段是天衣無縫,實際上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一宗兩宗你讓人不知鬼不覺可以,時間長了,這事辦多了,便不會透不出去的。就是買官到手的人,覺得你太黑了,也不會永遠保守秘密。何況終究還有一些沒有得到多少實惠的中間人和經手人呢!而且這事傳多了,人們也不當回事了,當笑話就都傳出去了。
紀委和檢察機關接到這類檢舉不少,尤其是關於這幾家公司經理和官世通、江市長的很多,但多屬匿名,而且都是聽說,雖然指出某某說過,但根據辦案經驗,如果去查證,他們都會矢口否認的,所以對這類舉報比較具體的,都是多方秘密查證,有了一些可靠證據才能立案。
小虎在這種生意場中混了幾年,有一些這方麵的朋友,而且一直有心收集這些事實。她對何經理、趙經理、江市長這類事實有幾件可以找到證人,而且又都牽涉到官世通。小虎寫出材料以後,根據以往的舉報對照,甄慧敏、洪雪梅經過研究認為有些問題可以證實,她們向白剛彙報,要求對官世通、江市長、何經理、趙經理立即采取行動。
以前因為要對官世通采取措施,他們已經爭論過一次,而且幾乎鬧僵。那時對官世通問題,了解的還少,現在卻是許多問題都牽涉到他。殺人行凶,也無疑他是主謀,但是飯店經理等還幻想他們的後台官世通倒不了,死不肯交代。所以隻有對他們采取行動,小虎被傷害案才能真相大白,官世通等人的一係列罪行才能突破。
白剛知道她們的意見是對的,但是仍然說官世通、江市長是省管幹部,不經省委同意,自己不能擅自做主。如果向書記請示,他估計還會和上次一樣,平哲是不會同意的。所以他隻同意先對何經理、趙經理采取控製措施。
“白剛同誌!這不行吧?那就等於給官世通、江市長報信了,他們都預先做了手腳,這案子還怎麼查?”甄慧敏很不同意。
“我也知道會產生這種後果,可是又不能違反規定擅自做主啊!那就四個人都不要動,再次請求中紀委派人來。”
“書記同誌!”洪雪梅生氣地說,“已經請示中紀委沒結果,省委一把手又不同意,我們就眼看著壞人猖狂?什麼叫擅自做主?麵對犯罪殺人,我們都是日以繼夜地工作,可搞出結果來了,到你們領導這裏,卻是這個不敢做主,那個不肯點頭。破案如救火,延誤了時間不及時采取措施,就必須多付出幾倍的代價,甚至危害是根本沒法挽回的。這麼緊急的情況,對一個廳級幹部,你這個省委主管黨紀、國法、反腐肅貪的領導人,都不敢做主,什麼都得第一把手說了算,他不點頭,別人就得眼睜睜地看著工作受損失,應立即采取措施的事情硬是辦不成,這叫什麼製度?廳級要省委批準,你不是省委主管的副書記兼紀委書記嗎?一把手不點頭,你應負的職責就停頓了嗎?現在百姓對貪汙腐敗意見可大了,隻要咱有理有據,為了工作,為了咱這個黨你就做回主吧!不是說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嗎?當年你寧可蹲大獄上勞改隊,也不向給你無理羅織罪名的領導低頭,那種精神哪裏去了?現在書記權力再大,也沒法送你去勞改隊吧?我說句沒大沒小不好聽的話,也不該下級多嘴的話,你也快到站了,我也知道你並不想升官發財,他們又能把你怎麼樣?”
這一陣連珠炮似的轟擊,簡直把白剛打蒙了。洪雪梅的話深深打動了他,使他十分痛苦,心中翻江倒海,想到了很多很多,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臉色非常難看地愣坐在那裏,一言不發。
這一陣連珠炮似的轟擊,使甄慧敏驚呆了。一個省委領導怎麼受得了這樣的指責?她本想攔住洪雪梅不讓她說下去,可是她看到人家領導還沒說話,她又怎能幹涉?人家職務低一點可是終究也不是她的下級呀!所以隻是惶惑地看看洪雪梅,又看看白剛,感到手足無措。
白剛坐在那裏,一時悶聲無語,兩個人都有些害怕了,甄慧敏覺得和洪雪梅的合作非常合把,工作正在關鍵時刻,要是因此和書記鬧僵了,今後還怎麼能夠愉快地合作?洪雪梅也覺得自己太莽撞,上次已經鬧過一次了。今天情緒一衝動又把心裏話都倒了出來,自己怎麼這麼天真,又犯老脾氣?看看白剛一直呆坐,默然無語,自己一鬧肯定是使他十分痛苦尷尬了。她對白剛不但有感情,也十分欽佩,看到白剛這麼痛苦,便頓生愧對之情,便說:“白書記!剛才多有冒犯!你生氣了吧!說得對與不對的,請原諒!”
雖是道歉,在白剛聽來,這麼熟的人,居然說多有冒犯,也仍有譏諷的味道,使他更加難受,便連忙說:“不,不!我不是對你生氣。我是氣我自己,你說得對,當年那種寧可坐牢也不向邪惡低頭的精神哪裏去了?現在怎麼變得優柔寡斷起來?不過剛才我沒說話,我是在想當年那麼堅決果斷,不管後果如何,都是我一個人的事,隻影響一個人。現在情況不同了,我和第一把手的關係也不用瞞你們,已經很僵了,如果完全決裂了就不是我個人的事,也不是我們兩個人的問題,會影響省委整個班子的團結,甚至會影響全省的工作。而且作為主管紀律的領導人,也絕不能像你們說的那樣,破壞有關規定,不和他打招呼就對他身邊的正廳級幹部硬動手,就是鬧到省委常委會上我也是沒理的。還會為以後不守規矩的人帶一個壞頭。所以有時候確實是猶猶豫豫,誤了不少事。雪梅這警鍾敲得對,不能再猶豫貽誤時機了。不管一把手什麼態度,我也得找他提出咱們的意見,把這幾個人控製起來,他不同意,我立即親自去找中紀委。你們別走,聽我的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