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著?明裏他不敢,背後捅刀子啊!我還不隻是說對你個人,他也會把周圍人搞個雞犬不寧啊!”“沒那麼嚴重吧?一個副秘書長能有那麼大的能量?”白剛仍然不太相信。

古遠這人比較深沉,一直沒說話,這時也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以後他搗亂的事少不了。他個人沒那麼大能量,後台硬啊!多防備點好啊!”“好吧!我有時是把事情看簡單了,以後注意。”白剛接受了兩人的建議,然後說:“現在談正題,流氓案如何處理,咱議議交紀委然後上常委會。”

對幾個一般人員的處理沒太多分歧。隻是在蔭成問題上,宇寧堅持繼續調查,白剛主張蔭成問題沒有足夠證據,又是個敏感人物,留待以後陸續調查,以免使全案久拖不決。宇寧不服氣:“白剛同誌!你怎麼也這麼猶豫不決了?這種人怎麼能放過?你說先結案留下他以後調查,你也清楚專案組一撤銷誰還來調查,誰還敢調查?這種人怎麼還能擔任領導幹部?誰心裏都明白,人們交代的尹書記就是他,留在黨內可是後患無窮啊!”

白剛又何嚐不明白這個道理,對宇寧的意見是同情的,之所以如此處理也是無可奈何呀!看到宇寧發脾氣,還是等他把話說完,才緩和地勸解說:“你說得有道理,可是隻憑我們心中認定不行啊!處理要有過硬的證據。”

“證據本來十拿九穩,是你一直不下決心哪!現在下決心也許還可以,你看怎麼樣?”對這一點宇寧一直不死心。白剛笑了笑:“老宇這是將我的軍啦!”“你說的,我哪敢將書記的軍哪!我說的這是真心話,這一點一直是憋在我心裏的一個大疙瘩呀!”宇寧實話笑話地說。

“將軍也不怕,咱都不是毛頭小夥子了,將軍也不會一衝動做出傻事來。這個人是通天的,不能為一個人整個案子都處理不下去呀!他很早就和我搗亂,正是在我身上立功他才有機會通了天,處理他我又何嚐不願意。隻是對這樣的人,必須投鼠忌器呀!對他采取手段要一把手批,我擔心不僅不能批,而且整個案子都可能翻車,在班子裏引發更深的矛盾啊!”說到這裏白剛表麵似很平靜,心中卻是十分苦澀的,他不能往深裏說了,他想說到這裏宇寧應該死心了。

誰知宇寧非但不死心反倒激起火來:“你的擔心我理解,作為書記得顧全大局,也不能擔大的風險。咱這裏沒外人,這樣吧!這事你們都隻當不知道,一切交給我,以前不是有過尚方寶劍嗎?我非把這個蛀蟲挖出來不可,作為公安廳長這是我的責任哪!”

“老宇,你可不要私自采取行動啊!那樣蛀蟲挖出挖不出還在兩說,你也許就得挪窩了。我們可不能為抓一個壞人,損失一員大將啊!”白剛嚴肅起來了。

宇寧“嗵”的一下立了起來氣憤地說:“把這個大害蟲揪出來,丟了烏紗帽我也認了。抹了我的廳長,也總會有口飯吃。我向來也沒想做這麼大的官,丟了也沒啥,我就不信這個勁兒。”

“我說了咱都不是毛頭小夥子了,怎麼你又衝動起來了?”白剛笑了,連連說:“坐下,坐下!冷靜點嘛!我知道你不怕丟官,可是你這官不是給你自己當的呀!你想下,我們可不能讓你下,老百姓要知道實情,也不會讓你下呀!你這位子可是個重要崗位,要珍惜呀!尹書記或者蔭書記之流,可能還有別的什麼人,正希望你這樣的人下台呢!一是給他們騰位子,更重要的是他們要掌這個權。這個權到他們手裏,想想會是什麼結果?你能甘心嗎?”

古遠和宇寧是老搭檔了,知道他的脾氣,可是他也知道宇寧以前和白剛並不認識,也沒在一起共過事,應該說他們沒有多少接觸,他竟敢在省委書記麵前這樣發脾氣,實在是想不到,也不理解。古遠和白剛也沒多少接觸,應該說也沒多少了解。對白剛在宇寧發脾氣時還能笑得起來,一點也不計較也很感意外,他覺得這在官場太難以理解了。

白剛注意到他和宇寧爭論時,古遠總是以莫明其妙的神情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一直沒有多說話,便說:“古遠同誌,你也說說自己的看法嘛!看我們這麼爭論,有點不習慣吧!這沒什麼,我們經常這樣爭吵。你是知道的,你們在濱海時,爭論起來他就經常拍桌子,在這兒他有時也會拍桌子。”說完又對宇寧說:“老宇,是不是到省裏拍的少點啦?”

“少多了唄!我一直強忍著呢!一說起那些蛀蟲,我就恨得牙根痛。可是今天你看我立起來了,想拍都沒拍!”宇寧說完也笑了,“我這狗脾氣也真難改呀!”

古遠和宇寧是老搭檔了,他看不慣他不管什麼場合都會瞪眼睛發脾氣,那樣放縱自己,便說:“你那脾氣難改也得改改了。不能到哪裏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宇寧早就知道古遠對他這種性格並不讚同,仍然是不服氣地說:“天不怕地不怕怎麼啦?打入十八層地獄成了明碼標價的階級敵人大壞蛋都沒怕過,現在是怕什麼?人們怕這怕那無非是怕丟了烏紗帽,烏紗帽也是身外之物,十幾年前咱誰想過這玩意兒?有了多做點工作,沒有了也可以落個輕鬆自在嘛!……”

沒等他說完白剛打斷了他:“老宇呀!你不那麼看重烏紗帽是對的。可是戴上了烏紗終究是不一樣了,它既是一種責任,也是一種約束。說話、做事都要有所考慮呀!我聽說你和一把手還爭吵過,這就不太好!平哲同誌還算是有修養的,他不會讓你當麵下不來台,可是他心裏是很在意的。以後是要注意,不管對上還是對下,不能總是發脾氣。”古遠也說:“白同誌說的這點很重要。以前咱們相處時,人們對你的脾氣也有些……怎麼說呢?用一句話說吧,也有些微詞,不過大家習慣了。更坦率地說,那時你是一把手,別人也不敢表示什麼,到了省裏就不一樣了,還是得注意啊!”

“是啊!我也知道,環境變了,以前那樣就不對,現在再那樣更會壞事,就是那股勁上來,就像抽大煙的犯了煙癮一樣,自己就摟不住火呢!以後盡量克服吧!”看來宇寧今天很有誠意。

“說到這兒,我還得提醒你幾句。”白剛說,“常委會討論時你們倆和鄭通都要參加,按說宇寧應該唱主角,公安是查案的主力嘛!可是平哲同誌對這案子長期沒能查清很有意見……”

“他有意見?我還有意見呢!不是因為有他的親信這案子早查清了。這叫嘛事兒啦!這樣的壞人,竟然是他的親信……”宇寧氣呼呼地打斷了白剛的話。古遠馬上打斷了宇寧的話:“看!看!你這脾氣又上來了,你等白同誌說完嘛!”

“得!得!又讓你抓住了。好!我不說了。”宇寧有氣也隻能像個孩子似的老實下來。白剛又接著說下去:“我的意見主要由鄭通去說。這當然不僅是由於平哲同誌對我們查案有意見,更重要的是主要涉案的通天人物是他們單位的,讓鄭通說更有說服力,而且他說可以排除別人的猜疑,有助於按我們的意見盡快結案。”

“別人的猜疑,那是什麼?”宇寧又提出了疑問。白剛笑了:“本來我以為說到這程度,已可意會不必言傳了。看來你還一定要刨根問底兒啦!”“那是啊!幹上破案這一行,每個細節都不能放過,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嘛!”雖是笑話,但宇寧卻一點也不笑,還繃著臉,說得十分嚴肅的樣子。

“好啊!”白剛喊了一聲說,“公安廳長跑我這兒破案來了,還非逼我交代清楚不可。好吧!挑明了也好,可以讓我們統一下思想。猜疑什麼?通天人物通的內容,主要是告我們狀。說我們把大院搞得亂糟糟,說破案把大院搞得人人自危等等。平哲同誌有兩次把這類材料轉給了我。批得很嚴厲:怎麼能搞成這樣?除個別人員外,讓公安人員通通撤出。這類事主要應該依靠黨組織調查嘛!”

宇寧又著急了:“你當時就應該找他說清楚,公安人員一共也沒來過幾個人,哪來的人人自危?你讓他調查嘛!”白剛說:“那就等於打他的臉,近乎攤牌了。”

“你不反駁他,就得啞巴吃黃連,苦在心裏。哪能老吃他這種眼前虧?”宇寧不平地說。古遠聽了這些,才知道到了省裏簡直進了迷局,會有這麼多的事,便感慨地說:“不啞巴吃黃連怎麼辦?他是一把手,這種事該忍就得忍哪!”

白剛看看他們兩個都是那種無可奈何的樣子,突然笑了:“你們猜怎麼著?我還願意吃這啞巴虧。”宇寧說:“別逗了,你這是給我們吃寬心丸。你放心,大風大浪都經過了,吃點啞巴虧,也不會影響我們的情緒。”

“不是吃寬心丸是真心話。我倒願意多吃幾回啞巴虧。你想想不把材料轉給我,我怎麼知道A委有兩個通天人物?(兩個材料不是一個人筆跡),又怎麼知道材料中說的和大院中傳播的謠言如出一轍?又怎麼能猜想密報人就是涉案人?”

宇寧一拍大腿說:“著啊!正是這材料提供了線索,咱才把偵查目標很快集中到這兒的。當時我還奇怪,你有什麼神機妙算敢把懷疑目標一下對準這樣響當當的重要單位,而且一摸一個準呢!原來秘密在這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