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令如山倒。本來還有些猶豫的兵卒見千總大人把刀都亮出來了,隻能動手了。要不然,這大片兒刀就要砍自己的脖子了。
一時間十數隻長槍四麵八方刺向神機。神機騰身而起,劍走圓環,槍頭落地,餘力將這十數兵卒盡皆震退,眨眼功夫倒了一大半。
當官兒的急了,其實他要的就是個麵子。真就是神機束手就擒他也不會把神機怎麼樣,連一根頭發絲兒都不會碰。為什麼呢?因為最近城裏是不太平。知府已經把他罵了十幾回了。
出什麼事兒了呢?死人。不是餓死的,具體說是血枯而亡,亡而不滅,一到晚上就會鬧事兒,專找大戶甚至是官府鬧事兒。老百姓已經嚇死不少了,都有吐膽汁兒死的了。但這種事兒一定得欺上瞞下啊。
不欺上,上麵說了,要你有什麼用,還不如放條狗管事兒呢。省得神神鬼鬼的滿嘴跑舌頭。不瞞下,下麵說了,鬧鬼了!起屍了!爺們兒們跑吧……老百姓都跑光了,他給誰當官兒去?
所以呢,看見過走屍而又沒被嚇死的老百姓都讓他們給殺了,而大戶人家沒被嚇死沒被掐死沒被咬死的人賭咒發誓不會泄漏半句。當然,光發誓是不行的,還得給錢才能把命留下,等著下一次鬧鬼。
今天這個千總一聽神機說是來捉鬼降妖的,心裏先是一喜,而後一憂。喜的是天上掉下來個道爺,還說能捉鬼,雖然年紀看著不象。憂的是不長眼的門卒想錢想瘋了,惹得這個楞頭小道把捉鬼這種事兒這麼大嗓門兒喊出來。那要是把他請進城去,這亂子可大了,老百姓可以殺,隨便殺。可這當兵的不行啊,要麼是跟著自己出生入死的,要麼是準備著鬧鬼的時候替當官兒的送死的。殺不得啊……
千總大人握了握刀柄,一狠心揮刀就撲了上來,結果被神機一腳踹在肚子上,整個人倒飛了出去,實在沒憋住,哇的一口吐得滿地都是。剩下的兵卒一個個舉著長槍光吆喝,不敢上前了。
神機劍尖拖地,冷笑著緩步向城門走,一堆兵卒舉著長槍緩步後退。千總大人硬挺著爬起來,狠喘了幾口氣,也拖著刀迎著神機走來。神機眼中精光一閃,心裏倒是有些欣賞這個千總,畢竟在明知不是對手的情況下,還有勇氣迎上來。看來有的時候,麵子比命重要。
神機長劍緩起,指向那個千總,嘴角的冷笑輕輕收起,臉上瞬間滿布殺氣。千總一哆嗦,現在退是不可能的,會讓手下這幫兔崽子笑話,以後這個千總就沒法兒當了。往前去就是個死,很明顯眼前這個小道士動了殺心,要是這小道士所言不虛的話,一劍抹了自己然後就禦劍而去,這個千總一樣是當不成了……
離劍尖還有一步之遙,千總大人眼見神機眼中精光一閃,情急之下趕緊眨了一下眼睛。神機雖然未在世上走動,卻是天生的心智機敏,一看這個千總眨了一下眼睛,心中一動。難道他有什麼事要告訴我?恩……沒風,眼睛不會進灰塵,他頭上沒汗,不會是蜇了眼睛,圍觀的百姓離著幾丈遠,要是沒練過幾年,石頭也扔不過來。肯定有話要說。
神機一聲大喝,力透劍尖,長劍閃電般緊貼著千總的脖子滑過。千總象中了定身術一樣一動不能動,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這劍太他娘的快了,死了死了。電光火石間,耳中聽到神機低低的說了句:“有話說,刺你左腿。”
千總不是白幹的,官不是好當的,在那個亂世能當官兒絕對不傻。千總立刻回魂,向右一閃,刀拖身後,當的一聲響,刀劍相交,千總心說:你能小點勁兒嗎?我這是手,不是刀架子……
幾個回合,神機聽明白了,千總是要讓自己被他擒下,然後押回知府衙門再以禮相待。說白了就是給他一個麵子,然後再談捉鬼降妖的事。
好!依你就是。反正神機藝高人膽大,根本就沒把這些凡人放在眼裏。再一回合,神機腳下一滑,大叫一聲:“啊!何方小輩,暗算道爺!”人隨聲倒。千總執刀劈下,停在神機頸側,大笑道:“來人,綁了!”
空中,清虛微微一笑,向城內一處背影處降去……
千總騎在馬上耀武揚威,兵卒推著神機吆五喝六,神機身披鐵鏈隨著這一小隊人馬向城內走去。圍觀百姓中多數嗟歎不已,卻也無可奈何。
一行人來至知府衙門,千總命兩個親隨押著神機往裏走,其餘人等不準入內。當然,千總沒忘了說一句:“擒獲妖道有功,每人賞一兩銀子。”
大門在神機身後緩緩關上。千總趕緊點頭哈腰的笑道:“道爺受委屈了。快!給道爺鬆綁。”兩個親隨上來就開鎖,但是一著急把鑰匙扭斷在了鎖眼裏。千總一腳踹坐下一個,罵道:“真他娘的廢物。快去找鋸來。”神機一笑道:“不必如此麻煩。”說完輕輕一掙,嘩啦啦一陣響,兩指粗的鐵鏈立刻寸斷。神機向著目瞪口呆的千總一伸手道:“劍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