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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杜覺怪笑:“謝品芳,這口吻昕起來怎麼像我的後媽?”謝品芳被羞得滿麵緋紅,杜覺仍然不依不饒,“你現在真的成了我老爸離不開的心腹了,當初還是我給你出的這個主意,我這才叫白作自受,今後我不僅要聽爺爺的,老爸的,還得要聽你的吩咐。”

謝品芳無比窘迫:“我可沒有這個意思………‘有這個意思又有什麼關係?”杜覺站起來,“好吧,我這就去完成你的指示,你陪著雪兒玩兒,兩人還可以說點知心話。”’謝品芳怕把關係弄僵,不能或不敢拒絕了,“我沒穿泳衣。”

“在這兒穿什麼或不穿什麼都沒有關係。”這話讓謝品芳有點不自在,杜覺卻心情不錯,也並不急於要離開這兩個年輕的女人,繼續對謝品芳說,“知道嗎,女人穿衣服是為了取悅自己,脫衣服則是為了取悅男人,懂得取悅自己和取悅男人的女人,才是最健全的女人。這兒沒有你要取悅的男人,所以不想脫衣服?”

謝品芳的臉更紅了,她看看池子中的白雪,生怕引起她的多心:“你胡說什麼?”杜覺卻冷不防把謝品芳推下了池子。

“哎喲……缺德鬼!”

“快把外邊的裙子脫了。”

兩個女人在池子裏嘰嘰嘎嘎,拍水擊浪……杜覺在池子邊上站了一會兒才向門口走去,走到門口他揚手把遊泳池的燈全關了。雪兒大叫:“你幹什麼?”

杜覺在門口高喊:“你們可以摸著黑裸泳。”

謝品芳小聲咒罵:“這個魔鬼!”

杜覺趕到黃埔花園,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原來今天是杜錕的70歲大壽,杜家的人都來了,杜華正旁邊坐著他的妻子,化著濃妝,穿著鮮豔,拚命想往年輕裏打扮,但臉色憔悴,褶紋細密,可見活得很不省心。杜華正舉杯:“來,我們祝爸爸健康長壽,快樂如意!”壽星老似乎並不是很快樂:“長壽就是長受,活得越長,受的罪越多。”

杜華正的妻子喜歡搶話:“爸爸,這種日子可不興說不吉利的話,您是貴人,會多福多壽的!”杜錕並不理睬兒媳婦的話,倒顯得越加傷感:“什麼是福?多少是多?一個人到了晚年才看清自己真正想要的。”

雖然杜華正明明知道他的父親真正想要什麼,卻還是問:“您還想要什麼?您這一生還有什麼沒有得到?”他老婆接上茬:“是啊,您達到的高度他們也許永遠達不到,您剩下的就是享受晚年的安逸,懷念過去的輝煌,現在天也暖和了,找個地方讓人陪著去散散心,痛痛快快地玩兒一玩兒。”

杜錕卻一味地給自己煞風景:“這都什麼歲數了,還能玩兒得痛快嗎?就是玩兒痛快了也擋不住老啊!”杜覺偷覷一眼,也高舉酒杯:“爺爺今天怎麼盡說掃興的話,您是那種不怕老、老了也不怕的人物,因為您已經載入史冊,人隻有在他是曆史的時候才是現實的。”

孫子的話果然搔到了杜錕的癢癢處,臉上立刻有了喜色:“這恐怕是我在這個黃埔花園過的最後一個生日了!”

杜華正看看兒子,兩個人都沒有敢接茬兒。其實。杜錕說這話的意思是告訴兒孫他已經不再堅持不離開黃埔花園了,他以往很擅長在生活中選擇對自己有價值的東西,現在他的生活本身都失去了價值,還有什麼可選擇的呢?非要再選擇什麼,堅持什麼,就顯得荒唐而愚蠢,不如省卻這些煩惱,今後他的生活裏隻剩下讓步了。他說:“小覺,過完生日我就搬出黃埔花園,你的生意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杜覺似乎被感動了:“謝謝爺爺。”

杜錕又轉換了話題:“咱們杜家就這麼幾口人,太少了,太冷清了,我活著還能看到第四輩人嗎?”杜華正向兒子努努嘴:“小覺,聽到了嗎?你跟白雪什麼時候結婚呀?”杜覺嬉笑:“爺爺要的是孫子,我們不結婚也可以生孩子。”他的媽媽借機抱怨:“這時候的年輕人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可以胡鬧,可以同居,可以朝秦暮楚,就是不正兒巴經地結婚生孩子。”

杜覺想偷梁換柱:“爺爺說的冷清不是這個意思,他老人家在台上的時候,周圍盡是諂媚的臉,每逢過生日,一整天甚至連續幾天人不斷,院子裏都站滿人。現在,當年那些賠著小心賠著笑的麵孔變成了狡詐的、蔑視的、冷冰冰的,怎不讓他老人家感到一年比一年冷清。”

杜華正狠狠地瞪了兒子一眼:“今年不能怪他們。下個月就要換屆了,頭頭們都在盤算自己是高升,是留任,還是挪窩,該下台的考慮怎樣到人大或政協再掛個銜兒,光我們區這些天想找我談話的就排成隊,連幹活都沒有心思了,誰還會想著你爺爺的生日呢?”杜覺像哄孩子一樣在虛張聲勢:“這正是他們的愚蠢之處,爺爺雖然不在位子上了,但在人事安排上說話還是很占分量的!”杜錕自飲一杯:“你們不要瞎說,白天來明遠來過了,盧定安也派他的秘書送來了蛋糕。”

杜覺洋洋得意:“怎麼樣,我沒說錯吧?都在爭取爺爺這至關緊要的一票!”杜華正對妻子說:“你到廚房看看,該煮麵條了。”他的妻子乖乖走了,杜覺不滿:“您還防著我母親?”

“我不是防你母親,而是她的嘴太快,老娘兒們湊在一塊不經意地就會壞事。”杜華正將臉轉向他的父親,“爸,來明遠年齡已到,肯定要下來了,您看盧定安是繼續當市長呢,還是有可能去市委當書記?”

杜錕揚起臉,略一沉思:“關鍵是看上邊對常以新怎麼安排,如果提他當書記,以他跟盧定安的矛盾,盧留任的可能性就不大了,很有可能被拿開或拿下,因為危改他得罪人太多了。比較起來金克任似乎口碑不錯,不是沒有頂上來的可能。如果是盧定安獲勝,也隻能當書記,很有可能讓金克任當市長。”

杜華正深以為然,老爹成精了,梨城人事的這盤棋全在心裏裝著呐。杜覺似不以為然:“爺爺,咱先別管他們誰走誰留,爸爸當副市長的事您跟他們提了嗎?”

杜錕昂頭一笑:“不用我提,今天來明遠主動向我提了。”杜覺對杜華正說:“隻要您當上了副市長候選人,下邊的事情我來做,因為是差額選舉,最關鍵的是人大代表們的投票,我要讓每一個組裏都有一個我們的人,分頭作代表們工作,要保證萬無一失。但是,目前您千萬可不能把寶壓在任何一個頭頭身上,要廣結善緣。”

杜華正看看兒子,兒子看看他爺爺……杜錕對孫子的話很生氣,他明明對政治一竅不通,卻偏要用生意人的那一套來搞政治,真是造孽。在這樣的日子他又不願意跟剛剮和好的孫子再爭執慪氣,就抹搭著眼皮不出聲,也盡量不聽他們的滿口胡言。很快就如老和尚入定一般睡著了。商議這麼重要的事情,關係著獨生兒子的升遷大計,老頭兒竟然會打盹兒,這讓兒子很失望,惹得孫子小聲抱怨:“爺爺真是老了。”杜華正已經有所警覺,在兒子麵前要盡力維護老子的尊嚴:“這些天你爺爺一直心情不好,剛才又多喝了兩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