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輯(六)(2 / 3)

將眼球劃破,滿目都是風化的淚水

當我將目光轉向內心,注目蒼茫

虛空正以博大擁抱一隻雀鳥。而我

臥在虛空裏想象一位清水一樣的女人

哦,膚色沉入黃沙,滿身都是孔洞

可我該怎樣觸及注入靈魂的鮮活?

放蕩的沙流不是乳液。當岩片與風

私奔,增加隻在減少中存在著

留下骨與純粹,留下無法挪移的堅實

以無言的兀立拒絕虛假與卑微,拒絕浮泛的

順從。可裝滿腹腔的話語是沒打開的刀子

在折疊中切割自己。縱然刀柄有人的體溫

它仍是一種阻隔,經曆無法言說的殺傷

是夢境嗎?當果實的微粒緊縮皮膚

太陽在暈眩中綠得發黑,闊野

正以沉默襲擊荒原。是的,我不相信光線

有如一些水使沙石發暗,可瞬間風幹

你無法用一杯水去覆蓋焦渴。隻有沙棗

以銀色的穗實模擬永久的水滴。是的

人不必在紙上流淚,誰說隻有虛空中的水榭

可以駐足?在蜃景間留連,讓水中的倒影

綻開蒼白的花朵。當發絲爆芽,木葉

遮住眼睛,那是讓靈魂漂泊的神諭

讓我們注視沙漠,夢幻般的女人

蓊鬱流逝,我還需不需要擁緊一叢芒刺

用血去證實蒼涼中水的存在?

即使風揚起一萬條鞭子,可它抽打的

隻是自己。哦,野性的雄獅比馴養的家畜

更為狂暴。有如戈壁與河灘的分別

而百靈因為伶俐能說出一百種語言

吐出的音節茫然,沙的褶皺已被風撫平

一架鷹的骸骨等待羽毛和血肉。當我臨近

女人,你不要用紛披的蘆花冒充翅翎

我已感到骨骼的灼熱,我的翅膀低垂

也許還缺點兒什麼。可我已從長長的夢中醒來

哦,夜的真實。白日的夢想

水用水的亮麗擁抱自己,是內在的摧殘

沙粒填塞時間。靜默起火

孑然的獨處是另一種形態的蠻荒

哦,夢幻般的女人,你踏著秒針走來

空間消隱,雙乳亮起兩盞神燈

光芒裏,玫瑰熄滅,太陽不過是一顆蒼耳

紅柳於風中抖落一串鳥鳴

而一片羽毛在目光中懸浮,會飄落

抑或飛起?今晚,我的手臂會在誰的胸體纏繞?

來吧,任癡迷陷落。今夜我愛你

用沉默點燃的女人是最好的女人

波紋在腰肢流溢,溪水跌入懸崖

瀑布在脊背垂落。被通透的光芒照亮

意外。新奇。沙丘塌陷。氣流塌陷

水塌陷。也許幸福隻是天然的昭示

飄忽的影子,隻是沉靜後不可言喻的回味

像風暴後散落的黃沙,像柔軟且蕩起層波的眼睛

可從長長的幻夢中醒來,一罐清水

仍留在焦渴無法觸及的地方……

之 三

更替是無情的,季節沒有思想

那是自然的張弛。陰晦。透明的空氣

雲團。氣流的冷暖。雨或雪的傾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