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想象中的完美,虛擬的純粹
愛情其實是一種不幸,罩在歡愉的外殼裏
當追憶成為永久的傷痛,相戀的人
承受的是幸福還是殘酷?
哦,沒有聲音的語言。具體的發現
拆除隱秘和遮蔽,有如赤裸的嬰孩
我看見精神伏在肉體之上痛哭
人,成為自然的存在,季節傾倒
化為波動,滑落、聳起
在一個頂點之上懸浮、灑落
像音樂支撐的噴泉。那是何等的美妙與聖潔
可命運,你喑啞的流浪者,世界之闊大
卻無法保留一個充實的瞬間;一千隻手也捉不住
一滴水,當它破滅,滲入泥土
是悵然流逝還是一種圓滿的歸宿?
也許,理解和誤解都過於沉重了
情感陷入極致,執著與專注
便成為脆弱,成為無法避免的傷害
透明的稚嫩,讓人心動
讓人雙手捧著無奈也隻能無可奈何
哦生命,當靈魂不勝肉體的重載
我們需不需要酒的拴束?讓人
在自己軀殼的邊緣搖蕩,以軀體的墜落
托舉靈魂,以誠摯和純粹?
哦,夏夜的雷雨,倏然而至的雷雨
當你擊碎鬱悶,大地滿麵淚水
相戀的人,為什麼又要以哀傷
唱那首熱烈且注滿純情的歌曲?
之 三
你能聽懂無聲的歌唱嗎?當音樂回歸為
鳥鳴,風止於林梢,你會不會在一朵浪花的清澈中
背棄海的狂躁?貝死了
可還有什麼在殼體中生存?波紋纏繞的聲音
在耳邊轟響,那是誰懸置的奧秘?
真實困繞著虛無,虛無中卻有真實存在
遠離目光之外。可我相信
一種冥冥中的博大,浩瀚的容納
我的靈魂已生出金鳥的羽毛,懸浮於水
卻沒有被水打濕。哦,空濛的霧界
當指尖迷失,沉醉中肉體已失去重量
是的,我願意植根於自然,和一隻螞蟻交談
關注蜻蜓薄弱的翅膀,為草叢中的青蟲
透出的聲音而生動。哦久違的氣息
淡綠的聲音,一隻失魂落魄的鳥
會不會在我的發絲間築巢?誠然
我會洞悉寧謐,心像一麵鏡子豎在胸體之中
堅實得無法外逸。可我相信,一切奧秘
仍在奧秘中存在著,也許我隻能觸及
虛幻的詩行,在漢字的真實之外尋求靈魂的撫慰
可這世界何者為真,何者為偽?
誰會是我,而我又在哪裏?
哦世界,我的目光投向古老的元素
當河流、樹和草還原為
河流、樹和草,虛空、土壤,於原初的赤裸中
我尋覓簡樸的真實。也許
我隻能默默傾聽風的聲音,水與火
流動的音響和土地的呼吸
讓血液以酒的醇度冥想,蕩滌精神
駐足於天籟,讓自己隨意流淌
成為純粹的氣息,無形的魂魄
在發現中凝視,以牙齒噬咬自己的嘴唇
無法言說,心靈已被闊大的寂靜吞食
可人能逃離自身的存在嗎?生命與血
如何能分割?又有誰能替代別人活著
神祇遠逝,成為真切的虛妄,偶像僵硬
當泥胎在香燭的繚繞中觀火,石頭支撐廟宇
在堆壘中成為石頭,是不是一種自身的超越?
可我依舊注目守望的星辰,清瑩的搖曳
為洞穿天宇的第一顆淚珠而驚悸
甚至為五瓣丁香的言說傾倒。可花瓣
那芳香微辣的五指,能否把握幸福?
哦,遙遠的呼吸,無法背棄的命運
人,多麼需要拯救重濁的肉體
多麼需要比骨骼更為堅硬的撐持。哦世界
你並不隻是罪惡和苦難,在困惑與寧定中
再跨躍一步,你就會遇見真實的自己
閉合雙目吧,將懊惱與歡樂,恐懼與悲哀
遮覆在眼簾之內,隨毛孔逸散
忘卻便是回歸,是一種古老的重逢
睜開第三隻眼睛凝視,一切沒有分別
純淨與素樸都負載原始的真涵
將漢字一顆一顆拋入水中,連同蒙塵的心
一起洗滌,用鮮活的呼吸砌壘詩歌
吞吐從未有過的聲音。也許,這是另一種苦難
生命本真的呼號穿越時空
博大的回聲,正在濃密的脈管中伸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