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生之後,你的左手是殘疾,手握著拳,掰不開。後來來了一個喇嘛跟你爸喝酒時念咒打開了你的手。你的手不是殘疾,手裏賺著一個血玉紅馬。喇嘛拿著你的血玉紅馬就走進風雪裏消失了,以後就再也沒有了消息,你還記得嗎?
活佛邊講,我就像過電影似地回想,如同又身臨其境一樣。我說:記得,恍如現在。
活佛從身上取出一個小黃布包,遞給我讓我打開。我打開一看,心砰的一顫,是血玉紅馬。我覺得那個血玉紅馬在我的手裏跳動。我們就好像靈魂找到了肉體一樣,相親相愛。
活佛說:認識吧,是這個嗎?
我感動得熱淚盈眶親熱地說;您就是那個來我家的喇嘛。
活佛:正是。那夜裏我在大昭觀天象,見東北莫日根牧場方向天有異象,好像與佛有緣。但是發現征兆不好,很淫蕩混亂,不該降臨。我趕到時,時辰已晚,我沒有露麵,歎息一聲就走了。你出生了,馬圈裏也生了一匹小紅馬。她本來是你的前世姻緣,但是由於你為佛而來,也就緣分人畜。你遇上了十年佛災,也就是亂了紅塵。你本該壽命不長,就轉回前世。半年後我又來了,我拿走你的血玉紅馬,就等於收走了小紅馬的魂兒,讓小紅馬替你消災解難,使你得以延壽,過上逍遙的凡人生活。如果當時小紅馬不死,你就一定會死。
劫難已過,你戴上吧,這雪玉紅馬是你的護身符,此生馬與你緣緣不斷、息息相關。
我說:這個血玉紅馬送給我了?謝謝活佛!
活佛:謝什麼,這叫物歸原主。今天開會與你坐在一起,這個血玉紅馬,在我身上不停地躍動,我就知道是你來了。它和你是血肉想連的一個靈魂。
按照我對佛教的常識和一般俗念,我要請活佛出去吃齋飯。
活佛說:吃什麼齋飯,我有好酒好肉,今天我款待你。
我有點不太適應,覺得這是一件新鮮事,但是肯定對我的人生是一個突破。佛說佛有理,佛是普渡眾生的,不是隻管寺廟的。我就聽活佛的,有所顧忌地跟活佛吃喝了起來。雖然小心翼翼,但是我們倆還是喝了一瓶忽必烈酒。
活佛說:你皈依佛門吧。
我說:我皈依不了,我有老婆。她已經懷孕。我的性欲很強,清燈木魚活不了。皈依了佛門我就不知道怎麼拜佛,怎麼走路,怎麼睡覺,怎麼吃飯,怎麼做事,怎麼說話,怎麼思想,怎麼賺錢了。
活佛說:我們喇嘛教不講這些清規戒律,我也有佛娘,有佛子。我會去掉你身上的一切掛礙,讓你隨心所欲。我不讓你到大昭寺裏來,在家帶發修行,趕上了十年佛災,你這一輩子與佛就是這個緣份了,入佛門,不住寺廟。
我們這裏的密宗喇嘛佛教與淨土禪宗的和尚佛教,在形式上是不同的。佛的本意和終極目的不是從人的生活中讓人戒掉酒肉女色。其實有了清規戒律也不一定能成佛。佛修的是心,不是形式。但是對境界低的愚魯之人,就要定出清規戒律來,就像幼兒園,必須從遵守背著手排排坐,吃果果學起,但是目的是為了讓他們長大成人,而不是背手坐在那裏。佛教進入中土,曆經坎坷形成淨土和禪宗,有的奧義已經離佛的本意很遙遠了。我們密宗從印度翻越雪山直接來到西藏,境界高遠純潔如喜馬拉雅山。
我們不拘泥於形式,我們養性順其自然,我們修心直截了當,我們的靈魂清醒純淨,德行博大,所以有轉世活佛。
酒足肉飽,活佛說領我去看歡喜佛,讓我開開眼界。
活佛領我進的是一個閑人免進的密室。密室裏香煙繚繞,正麵牆上,是一個彩色的壁掛,一個撩撥人的情思,彩色的動人畫麵。兩個裸體的男女正在交媾,手腳摟抱在一起充滿了動感,女人是正麵表情,她用力地摟著男人的腦袋,表情極其誇張快樂,好像是那種來了高潮的快感。這一副畫名字叫歡喜佛。牆上是一幅巨大的壁畫。一個極其美麗妖豔風騷的女人,她風情萬種的上身腰姿和鼻孔簡直就是就是駒兒或者司馬小嫻。那個女人正和一頭凶猛的公牛在做愛。那個牛頭是一個男人的表情,表現做愛的過程連續有三副麵孔。一副凶猛殘暴,一副痛苦不堪,一副快樂善良。這一幅畫名字叫三娘子和牛魔王。我曾經照鏡子仔細看過自己,我的麵孔和披散的長發,如果配上牛角簡直就是戴上了牛魔王的臉譜。我毛骨悚然。怎麼回事?我怎麼會像牛魔王?我不敢問活佛。活佛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機,和善地對我說:這幅畫已經有幾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