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漢族姓氏蒙古名字(2 / 2)

我們沉默,我和二丫的爸爸坐在一起喝酒,為了給紅衛兵錯覺,我們雖然顯得挺快活的,但是我們的內心很苦。因為老譚雖然知道二丫是他的,但是別人一說,他再一對照,心裏也很難受。當時幸虧有你媽媽這個好房東,你媽媽真是個英雄女人,像守護神一樣,連紅衛兵都怕她。

在那個夜晚你和你爸送我離開草原之後,我流浪了很久,才回到北京和郭老聯係上了,當時郭老已經恢複了工作,就又把我調到了他的身邊工作。後來右派平反,我開始主編《馬蘭花》雜誌,有一天,我接到一組詩,詩寫得很幼稚,文字功力不高,但是寫詩人很有靈性。作者署名叫其木格。我一看是從內蒙草原來的稿,很重視,再一看地址竟然是從莫日根牧場寄來的,我就偏愛起來了。

我給其木格回了一封信,談了我的修改意見,並對作者進行了鼓勵和表揚。沒想到作者回信時竟然稱呼我為馬叔。她說她是老譚的女兒二丫,我給她爸爸寄的《馬蘭花》雜誌每期都看,很喜歡。最近常常有要寫詩的衝動,但是不象巴拉那樣,讀了大學,才華橫溢,寫得那麼好,但是爸爸鼓勵我,把想寫的感覺寫出來給你投稿。

我給二丫發表了幾首詩,然後就開始了一個漫長的書信往來。但是都是長輩對晚輩的關懷教誨。還別說,關於二丫小時候的那個傳說,雖然很荒唐,但是卻拉近了我和她的距離,很有一種親近感,似乎弄假成真,我有時情不自禁真的把她當成女兒了。但是,二丫對小時候的事情早已忘記,她不象你那麼通靈。慢慢地她對我由崇拜變成了愛慕。

有一年,剛好我們《馬蘭花》雜誌社和北京大學聯合搞作家班,我給二丫爭取了一個名額就讓她來北大讀書了。

畢業後,我就把她留在了《馬蘭花》當編輯。每天在一起工作,感情發展的速度就更快了。我當時很清醒地往父女的關係上拉,二丫根本不幹,年輕人的感情力量大,我爭不過,就把自己交給了二丫。但是這件事始終讓我尷尬,我不知怎麼麵對老譚夫婦,所以我跟二丫君子協定,不公開。頭兩年,老譚夫婦相繼去世,我感慨人世滄桑和二丫的一片真愛,在同居了幾年之後,去年我們正式結了婚。

馬叔的故事邊講邊感動得他們自己熱淚盈眶,我也感動,但是還是有點別扭。這個二丫當年我也曾虎視耽耽垂涎過,後來我的故事情節就離開她這條線了。為了避免尷尬,我想說點什麼,但是能說什麼呢,說他們勇敢衝破了什麼,衝破了什麼?

我發現馬叔這匹老馬,還有馳騁千裏的誌向,有二丫給他補陰,幹勁絕對沒問題,你看這個老鬼春心蕩漾的樣子。我決定留下馬叔,讓他主持他自己起的那個名字叫“靈感村”的藝術創作中心。

靈感村也已經啟動很長一段時間了,積聚了一大批全國有名的藝術家。

馬叔邀請我今天去靈感村參加他們的一個研討。

我下了馬就看見靈感村的門口,貼了一張紅紙黑字的海報,是今天的研討題目:漢族姓氏蒙古名字,就是我們這片草地的文化底蘊。

這個題目很古怪,很另類,但是卻很貼切。我們這片草地就是這樣,蒙漢交界,蒙漢雜居,蒙文漢文同時用,蒙古人漢族人可以通婚,蒙古習慣漢族習慣混肴不清,蒙古名字漢族名字混合串串燒……以前沒仔細想,現在仔細一想,這個詞提煉得太精確了,就是蒙漢混名用的,幾乎都是漢族姓氏,蒙古名字。我是:賀巴拉,二丫是:譚其木格,馬姐是:包高娃也可以叫馬高娃,老特格喜場長可能姓李。新場長吳六的大名叫:吳舍冷巴雅爾。還有多了。

我問馬叔:研究這個有趣兒的話題挺有意義,但是有啥學術價值嗎?

這個吃嫩草的老馬臉上一副返老還童的景象:太有價值了。科爾沁草原這個地方從清朝就開始蒙滿通婚,後來山東的漢人大量湧入,又蒙漢通婚,形成了民族與習俗和文化的雜居現象。這是一個民族混血兒的了不起現象。這裏不但出了很多文人、書畫家、演員、歌手,都很有份量,尤其是出了很多光彩奪目的美女。

我說混血兒不就是雜種嗎?

馬叔說:對,這就是我們研究的課題,文化藝術創作如何出新,中華民族如何提高人種質量,這種由人的混血兒雜居產生文化雜種的現象給我們昭示了一種民族發展的新道路。

我說:這就是咱們的文化?

馬叔:這就是咱們的文化。

這種文化拿出去有市場嗎?

我們把它寫成暢銷書,市場的潛力很大,很多學科都能借鑒,這種雜交文化很堅挺,對正在流行的那種拿來的柔軟的邊緣文化是一個極大的反動和顛覆。

我說幹吧,馬叔你也應該起一個蒙古名字。

他說:我在這裏趕過馬車,拉過駱駝,就叫馬駱托夫司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