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錢不到我的帳上,我怎麼知道這筆錢是給我的。
領導有點火了:錢在銀行裏,你還不相信銀行嗎?銀行是政府辦的,你還不相信政府嗎?我是政府的領導,你還不相信我嗎?我介紹給你認識許小姐讓你們合作,像許小姐這樣的愛國華僑你更應該信任她。我們做大事的,一定要心胸寬闊,要有裝下國際的胸懷,放眼全球的目光。
我沒詞了。我想想領導的教育也是很對,可能我的胸懷太窄了。人家許小姐拿這麼多錢來跟我合作,我竟然如此疑神疑鬼。這樣還不把許小姐整跑,把合作整黃,領導的教育真是及時,否則我將犯多大的人生錯誤?我感激地又舉起了酒杯。
許小姐不跟我談了。在領導跟我發火時,她跟駒兒又熱熱鬧鬧起來。我見駒兒拉我的手,一看她的手裏已經拿上了去美國的簽證。
駒兒興奮得不得了,比當初從草原來海南還興奮。我和領導也加入了她們的興奮行列。大家的話題馬上由駒兒轉進了美國。
很晚大家才分手,領導最後權威果斷地指示說:明天你們把授權辦好。
一個星期後,許小姐要帶駒兒去美國了。我幾乎不幹事在家裏陪她。我心裏有一種很害怕的感覺,我覺得駒兒一走會把我的靈魂也帶走。但是攔著她,讓她不走,已是不可能了。駒兒很高興,但是像傻傻的樣子,我懷疑許小姐用魔法把駒兒的靈性給消除了,否則,我鬧心的時候,駒兒都是有感知的。
明天她們就要起程了,我很晚還在給駒兒反複叮囑到了美國生活上的注意事項。鄭老板打來了電話,他說明天上午回到海口。
我一算時間,鄭老板先到。他們相差一個鍾頭。我明天先接鄭老板,然後我在機場等送她們。駒兒坐許小姐的另一輛車到機場。
第二天,我接到了鄭老板。我讓他在車裏等我,我去送駒兒她們。我不想讓鄭老板見到許小姐。這件事像病一樣壓在我的心裏,我還沒有跟他說,我不知道咋說。我接他時的那種神情,就像是一個叛徒已經告了密背叛了革命的家夥,又和組織接上了頭一樣。
半個小時以前通電話,駒兒說還有十分鍾就到了。
可是現在機場的安檢已經停止登機了,她們還沒到。打電話竟然關了機,我心裏鬧成一團,馬上有一種不祥的感覺。回到車上加大油門就跑。
在離機場不遠的地方,道路已經封鎖了,前麵出了車禍。
我扔下車,拚命地狂跑了起來。到了出事地點,果然是駒兒她們的車。許小姐和司機都已經死了。隻有駒兒還在喘氣,好像是她在等我一樣。我把她抱在懷裏聲嘶力竭地大叫:駒兒,駒兒!駒兒醒了,她安慰地看我一眼,說:哥,海南真美,哥,我要回家。說完她就去追趕許小姐去了,任憑我驚天地泣鬼神地慟哭,她也不醒了,也永遠不回來了。我的大腦像死了機的電腦一樣,失去了反應。
處理完駒兒後事,鄭老板陪我在海甸島的海邊大排擋喝酒。鄭老板已經了解了我的一切背叛行為和悲慘的命運。他像一個寬容的兄長一樣,沒有說一句責怪我的話。他說許小姐這是一個圈套,而且是一個小兒科的圈套。他說他已經調查清楚了,許小姐先是在海口找了一個朋友,用高額利息挪用了5000萬,存進了中國銀行,然後,按照銀行的規定,你有存款,就可以按照70%貸出,她用貸出的3500萬又存入建設銀行,然後如法炮製,又貸出2450萬,然後存入工商銀行,又貸出1400萬,不存了就放進自己腰包裏了,她給你看了有8000多萬的存折,就會套走你的土地使用證,拿到國際銀行去貸款,貸來款還回那高利挪來的5000萬,人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整個都是你的土地押在那裏承擔責任,我們就永無翻身之日了,還要承擔法律責任。
我聽得倒抽涼氣,毛骨悚然。
這個許海風,哪裏是徐徐的海風?她就是一個龍卷台風,卷走了駒兒和她肚子裏的孩子的性命,也差一點卷走了銀行的錢和海口的土地。我用血的代價明白了國土不用裝上輪子,也可能被人推走。
這是一個恥辱性的醜聞。政府用最低調處理這個事件。駒兒走了,我已經沒有靈魂了。每天像行屍走肉一樣坐在海邊喝酒。一切事務我都委托鄭老板處理了。我們當時沒有搞清軍隊用地是沒有產權證的,土地使用證是不許抵押貸款和轉讓的。國土保住了,公司保不住了,由於影響太壞,海軍收回了那塊土地。鄭老板投入的500萬已經被花得所剩無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