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生活是一匹馬(3 / 3)

這時那個小護士幫我送走了他們,又回來了。她那張潔白的小臉和細膩的聲音,讓我很衝動。見第一麵我就覺得熟悉,現在終於想起來了,她太像阿蓋公主了。我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暈了過去,我又醒了過來,就是因為眷戀她這張臉。而那些醒不過來的一定是不願意看到他們不喜歡看的嘴臉。

我覺得這張臉才是小紅騍馬投胎做人的臉。我第一次睜開眼睛見到了這張臉,我覺得一點也不陌生,就好像小紅騍馬還沒有走。病房裏就我們兩個人,我原來那個同室的病友總是嫌我們吵鬧,對小護士也不友好,今天被抬去太平間那個永遠寂靜的地方可能永遠也不回來了。我覺得他如果有尊嚴,就不可能再醒過來了,因為滾滾紅塵中哪有不吵的地方,想超凡脫世就得進太平間,而如果醒過來了,就不能住進太平間,這是規定。

小護士告訴我說,她看了《想象的天空有一匹馬》,我那裏寫的故事是她從小就做夢夢到的,那天看完我的小說她恐怖得差一點死了,好像有個神靈在跟她說話,把她人生的秘密全部揭穿了。她說從小就有一匹很小的小紅馬在她的靈魂裏奔跑,她不知道那是她的前身。看了我的小說,她一下子就豁然貫通了。她預感到很快就能見到我,那天有人抬你進來的時候,遠遠的我就在心裏說這個人是他。果然就是你。心裏想說是你,就真的是你,真把我自己嚇死了。

我問她:小朋友,你多大了?

她說:十八歲,不要叫我小朋友。

我在心裏想,莫非真的是小紅騍馬投胎轉成了她?

你是哪裏人?

江蘇鎮江。

這麼遙遠,不會吧?我問自己。但是馬上又否了,那個世界是沒有時空概念的。

你怎麼會到這裏來當護士?

我爸是在這裏平反的,落實政策我來接班。

生命中這種宿命姻緣到底是怎麼回事?正想著,小護士抓住我的一隻沒有打針的手,放在她的手裏。她用細嫩的小手,玩弄著我的手指,一根一根地玩。她低著頭似乎在想著前情往事,又好像要做出什麼重大抉擇,一副靈魂遠在天邊的神態。

突然她一下子趴在了我身上,用純淨的目光飄忽著看我。這目光就是小紅騍馬的目光,是那種犯了錯誤,正在做檢討的目光,讓你有無盡的疼愛。她當然沒犯錯誤,也不需要做檢討。我希望她繼續進行下去,越深入越好。於是我用目光捉住了她的目光,鼓勵她,表揚她,讚美她。

她受到了激勵和感動,雖然仍然很羞澀但卻勇敢地用她那紅嫩的小嘴吻住了我幹硬的嘴唇。然後又很笨拙地吻我的鼻子、眼睛、咬我的耳朵,像給我吃套餐一樣。我估計外麵已經黑天了,甚至是深夜了。窗子拉著簾,走廊裏靜悄悄的,沒有喧鬧聲,也沒有腳步聲。晚上也不會有人來看我了,我想這一切都已經被小護士安排好了,天平間的那個家夥真的很有種,終於沒有醒過來。

我像躺在草地上,像沐浴著陽光一樣。整個人都感到春暖花開。其他的形容詞我想在這裏就不用了,咋用都感到蒼白,比我周圍的白色還蒼白。我好像有點困了,進入了迷迷糊糊的睡眠狀態。小護士好像關了燈,她的腳步聲又輕輕地回來了,又趴在了我身上,又吻我,後來她好像用手拉開了我的褲鏈,手伸進了褲襠,抓住了我那個硬硬的夥計,就放在了嘴裏,我感到很熱,這是我全身惟一有力量的地方。我想寫一首詩,題目叫:

生活是一匹馬

既要乘騎

又要鞭打

剛想兩句,我就真的睡著了,據說鼾聲悠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