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57.夾金山上,夾金山下(2 / 3)

胡昌保躺在毛澤東懷裏,輕輕搖了搖頭,說:“主席,我不行了,把藥留下,給同誌們用吧……”

“胡昌保同誌,你堅持一下,到了前邊的水子,讓傅大夫給你看一看。”毛澤東雙手緊緊地摟著胡昌保說。

胡昌保的眼睛忽然變得明亮了起來,他深情地望著毛澤東,吃力地說:“主席,我不能跟著你往前走了,我知道,血全流在肚子裏了……主席,你要多保重……我的父母在吉安,革命勝利了,請轉告他們一聲……”說著,胡昌保慢慢合上了眼睛。

毛澤東灑下一串熱淚。

他雙手輕輕地將胡昌保平放在地上,抽出了手,把一條毯子打開來蓋在他的身上,然後,摘下自己的帽子,在自己的警衛班長身邊站了好久……

此刻,站在這個被夾金山奪去了生命的紅軍戰士麵前,毛澤東又在心中喊著:革命勝利了,應該為他們立一座高聳入雲的紀念碑!

毛澤東最後看了一眼那個被冰雪漸漸裹嚴了的紅軍戰士,又挪動了腳步,走向風雪彌漫處。

“毛主席,”身後的馬背上,發出了一聲虛弱的喊聲。

毛澤東回過了頭,是黃有鳳在喊自己。

“毛主席,我能走了,你……太累了。”黃有鳳說。

“我很好,你騎著吧。”毛澤東和藹地對他說,然後望著茫茫雪野,朗聲說道:“蔣介石先生大概不會想到我們能從夾金山上走過去,讓我們再創造一次奇跡吧!”

奇跡已經發生了。

一九三五年六月十二日中午,在懋功東南的達維鎮,正在一座喇嘛廟裏籌劃接應中央紅軍的紅四方麵軍第九軍二十五師師長韓東山,忽然接到該師派往夾金山方向尋找中央紅軍的第七十四團團長楊樹華的電報:他們已在夾金山北麓與中央紅軍先頭部隊紅四團會師了!

小小的達維鎮立刻沸騰了!人們的臉上掛著欣喜的淚花,奔走相告著,部隊抓緊時間整理內務,張貼標語,騰讓房子,準備糧食,到處喜氣洋洋,像在迎接盛大的節日。

兩大主力會師的消息很快傳遍了遠在天全、蘆山地區和岷江上遊的所有紅軍部隊,全軍一片歡騰。

張國燾當天就與在理番的方麵軍總指揮徐向前通了電話,要他以張國燾、徐向前、陳昌浩的名義致電中央。

當天晚上,紅四方麵軍總指揮徐向前在一盞微弱的小油燈下,奮筆疾書:

澤東、恩來、朱德諸同誌:

弟等意見:西征軍萬裏長征,屢克名城,迭摧強敵,然長途跋涉,不無疲勞,休息補充亦屬必要,最好西征軍暫位後方圊陣休息補充,把四方麵軍放在前麵消滅敵人,究以先打胡先打劉何者為好,請兄方按各方實況商決示知為盼……最後,紅四方麵軍及川西北教千萬工農群眾,正準備十二萬分的熱忱歡迎我百戰百勝的中央西征軍。

活捉蔣介石、劉湘!

中央西征軍勝利萬歲!

西北革命勝利萬歲!

中華蘇維埃萬歲!

國燾、昌浩、向前(向前代筆)

六月十四日,陽光明媚,碧空如洗。

毛澤東、周恩來、朱德、張聞天、博古、王稼祥等中央領導人在震耳欲聾的口號聲中,被第二十五師的官兵們簇擁著,走進了達維鎮。

晚上,按照總政治部的安排,兩個方麵軍共同召開慶祝會師聯歡晚會。毛澤東等中央領導人都興致勃勃地參加了。會場設在鎮外的山腳下,在喇嘛廟前麵的空場子上,搭了個簡易講台,台子周圍吊著幾盞油燈,為了擋風,在四周掛上丁許多軍用篷布。

聯歡會由周恩來副主席主持,他親自點燃了一個大汽燈,會場頓時顯得更加明亮。這時,周恩來走到台前,宣布開會:“今天,我們在這裏開一個聯歡晚會,慶祝我們紅軍的兩個方麵軍勝利會合!”

周恩來的話音剛落地,會場上就滾過了一陣口號的風暴。

中央紅軍高呼:

“向四方麵軍學習!”

“感謝四方麵軍對我們的幫助和歡迎!”

“慶祝偉大的會師勝利!”……

四方麵軍的同誌也大聲喊:

“向中央紅軍老大哥學習!”

“向中央首長致敬!”

“爭取更大的勝利!”

等會場安靜下來以後,毛澤東緩緩走到了台子中央,他微眯著雙眼,把整個會場慢慢掃視了一遍,緩緩地說道:“我們紅軍的兩支主力終於會師了,這是紅軍戰鬥史上的重要一頁,是中華蘇維埃有足夠戰勝國民黨反動政府和完成北上抗日任務的力量表現。我們紅軍是打不垮、拖不爛的隊伍,是勞動人民求解放的隊伍。我們從離開中央蘇區的那天起,每天都在同超過我們幾倍、十幾倍的敵人作戰,但是敵人的圍追堵截不僅沒有消滅我們,而我們卻大量消滅了敵人。戰鬥中雖有一些傷亡,但我們卻鍛煉得更加堅強,擴大了革命影響,沿途播下了革命種子……”

會場靜極了,夾金山的夜風把毛澤東的聲音送得很遠很遠……

六月十八日,中央來到了懋功縣城。

至此,兩個方麵軍取得了完全的會合。

木匠出身的三十軍政委李先念第一次見到了毛澤東。

紅軍總司令部和總政治部聯合發出《關於一、四方麵軍會合後部隊整休的規定》,要求各部隊在整休期間,要“以團為單位開同樂會”,與四方麵軍部隊進行廣泛的聯歡和學習活動。

唱歌,跳舞,互贈慰問品……一連好幾天,懋功城都沉浸在歡樂的海洋中。

六月二十日,中革軍委機關報《紅星報》第三十二期熱情洋溢地報道了一方麵軍慰勞四方麵軍的活動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