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敢情巧啊,我還發愁我對象去了沒地兒坐呢,原來你把咱同學和家屬安排在一起那麼周到啊,這我就放心了。”
要不人常說衝動是魔鬼呢,順嘴一禿嚕我就多了個對象,不僅把我自己驚住了,連電話那頭的唐曉雪也驚住了:
“你有對象了!”
她驀然拔高八度的聲音讓我聽了很不爽,至於這麼驚訝嗎?
“對啊。”
“那可得帶來給咱們這幫同學瞧瞧,”不知怎的,唐曉雪的聲音一下子就亢奮了,嚷嚷著說,“那就這麼說定了,下周六上午十一點,榮祥大酒店五樓多功能廳,到時候見啊。”
回憶結束,一轉臉和耗子對上了眼,隻見他一臉的痛心疾首:“誰讓你嘴硬,非說自己有對象的?單身桌就單身桌唄,有什麼大不了的,”他歎了口氣,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在你的話有漏洞,隻說有對象,沒說對象是男的還是女的。”
回手把他的胸脯又一次拍的山響:“放心,哥們兒一定陪你把這場戲演到底,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心肝寶貝小親親。”
蒼天啊,大地啊,天打五雷轟劈死我得了。
電梯緩緩上升,我在角落撓牆,覺得自己最近是不是腦子缺鈣啊,這麼玩鬧的主意怎麼就同意了,怎麼就同意了,怎麼就同意了?
是個女的就行啊,真的,哥們兒,是個女的就行,你給我找個什麼樣兒的我都能接得住,實在找不著就算了,你自己粉墨登場算怎麼回事兒啊?
“我說,你那一臉便秘的樣子是幾個意思,哥們給你丟人了怎麼的?”泥人兒還有個土性,可能是我的態度實在太過消極,耗子說話的口氣硬了幾分,“我今個兒西裝革履,油頭粉麵的為了誰啊,還不是為了給你撐場子,你這麼不領情,太過分了吧。我哪兒配不上你了?”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我回頭看著耗子,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碰見這種心是熱忱講義氣,招數卻傻/逼不靠譜的朋友,我真不知道是該感謝他的態度,還是吐槽他的方法。
電梯“叮”地一聲停了,隨著電梯門的滑開,一幅巨型海報映入眼簾,大紅的背景前方,一男一女笑的喜慶飛揚,雙雙拱手為禮,和財神身旁的金童玉女似的,通著一股招財進寶的喜氣洋洋。
看著畫上那個眉目舒展,通身有福的女人,我突然一下好像開竅似的,把丟人現眼的擔憂全部拋到了九霄雲外——今個兒是一老同學的婚禮,又不是我的婚禮,我就是一個跑龍套的,亮個相就完了,沒那麼多戲份。
到了場子,遞了紅包,說幾句吉祥話兒,和舊同學寒暄幾句,喝頓大酒,今天就過去了。
說不定壓根說不到正題,耗子都不用裝我的戀人,大家心照不宣,嘻嘻哈哈就完了。
想到這裏,我重重拍了一下耗子的肩膀:“謝謝你今個兒陪我來。”
我突如其來的教養打亂了耗子的陣腳,他像是被電著似的抖了幾下,別扭的說了句:“謝啥啊大侄子。”
一緊張就拋倫理哏是耗子的毛病,被我用一句幹脆利落的“滾”打發了。
多功能廳既然號稱多功能,那必然是聲畫同步,燈光音響運轉不停,剛出電梯就能聽到叮了咣啷的動靜,震得人耳膜發疼。
大廳門口支了張小桌,桌上攤著來賓的簽名簿,女儐相不動如山的坐在桌後,一隻手靈巧地轉著支筆,另一隻手疾如風地把賓客紅包塞進身上挎著的小包裏頭。
“張先生張太太,隨禮一千八百元整,祝福新人一生一世一雙人。”
我去,居然唱出紅包裏塞了多少錢,這也太沒品了。
而且隨份子隨出去一千八,哪個敗家玩意兒?
事出突然,我連忙協同耗子做緊急戰略部署:“你包了多少錢?”
倆人的錢得差不多吧,不行就勻勻。
“我沒包啊,”耗子自在的說,別提多坦然了,順便還拽了句洋文,“我不是你的plus?one嗎,跟你算一起不就完了。”
“她也算你高中同學吧,你這空著手……算了算了……”我嘟囔兩句,又從錢包裏抽出幾張粉票子塞進紅包,好歹讓紅包鼓了幾分。
幸虧我出門有帶現金的習慣,否則還真圓不過去,總不能微信支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