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上我們家有啥不方便的?我還有好多好玩的事要給你說呢,在你們這裏咋說?辦公室的氣氛太嚴肅,笑笑鬧鬧的,叫別人看見也不好。”
陳家明不吭聲了。
梁莎莎打量著陳家明,像是恍然大悟似的說道:“噢,陳家明,你是不是怕我爸爸呀?他有什麼可怕的?其實呀,在我家裏,他也就不是什麼副主任了。你呀,還是不了解我爸,他這個人沒啥脾氣,對人挺溫和的。你要怕他,我們就說我們的,不要管他就是了。好了,就這麼定了,星期天上午到我家去。”
陳家明隻好點了點頭。
星期天很快就到了,陳家明正猶豫著到底要不要去梁莎莎的家,梁莎莎的電話已經打過來了:“陳家明,你幹啥呢?咋還沒有過來,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你可不要變卦啊,快來吧,我爸說了,叫你過來吃中午飯呢。”
陳家明一聽梁莎莎又把她爸爸給驚動了,心裏不由得有些膽怯,他跟梁副主任隻是去年演講時見過一麵,根本就沒接觸過,這麼大的首長,還沒有見,心裏就先怵了。他吞吞吐吐地對梁莎莎說他下午再過去好了,他是想下午去至少不用和梁副主任坐在一個飯桌上。梁莎莎卻不依:“你說啥?下午來,我爸都準備好了,別猶豫了,沒人會吃了你……你是不是要我爸親自給你說,你才聽呀,快點,我等著你。”
陳家明慢慢地放下電話,站了一會兒,才磨磨蹭蹭地走出辦公室,給警衛排胡排長請了個假,就到師部家屬院,去梁莎莎家。
一進梁莎莎家門,陳家明就緊張,見人就敬禮。
梁副主任把他的手拿下來:“快來坐,就等你了。”
莎莎媽不緊不緩地從裏間屋子走了出來。陳家明又準備敬禮,梁莎莎白了他一眼:“你省點吧,哪有這麼多禮數?”
陳家明不好意思地把舉了一半的手放下來,羞怯地喊了一句:“阿姨,你好!”
幾個人依次坐了下來。梁副主任看了看桌上,想起什麼,說:“小陳,你來了,咱們就喝幾杯酒吧。”起身就要去拿酒。陳家明趕緊起身推讓著。
莎莎媽瞪了梁副主任一眼:“你就知道喝酒!”
梁莎莎笑道:“這是爸找借口呢,不然,陳家明不來,他哪敢說喝酒呢。”
莎莎媽又瞪了女兒一眼:“你這麼說,好像我把你爸管得多嚴似的,他啥時候聽過我的話了?”
梁莎莎依舊是那副嘻皮笑臉的樣子:“媽,這話可有點不公平,我爸啥時候沒聽過你的話了?”
梁副主任見老婆反對,隻好坐下,自嘲地說:“老婆關心,我也還是小心。小陳不想喝,我也就不喝了。”他一邊夾菜一邊問陳家明,“來,小陳,吃菜,別拘謹。常聽莎莎說到你,說你會寫詩,莎莎也喜歡詩,可她就是寫的不好,你今後可要多教教她。怎麼樣,你到警衛排工作還適應吧?”
陳家明挺直腰身答道:“還適應。”
梁副主任說:“警衛排比連隊裏的排要難幹一些,機關人多嘴雜,給機關搞警衛服務,沒有在連隊那麼簡單。不過,警衛排更能鍛煉人,你在這裏鍛煉鍛煉也好。”
梁莎莎說:“爸,你叫人家吃菜吧,這可是家裏的餐桌,要談這些,回頭讓陳家明到你辦公室談去。”
梁副主任隻好打住:“好好好,飯桌上不談工作,吃菜。小陳,吃這個,大盤雞,這是我的拿手好菜,你嚐嚐,別客氣。”
梁莎莎也往陳家明的碗裏夾菜:“陳家明,快吃,吃完了還要幫我看詩稿呢。”
陳家明平時是吃的食堂,早就練就了吃飯迅速的本領,但讓他在副主任和副主任夫人麵前大吃大嚼的,他還放不開,看梁莎莎吃得挺快,早早地就放下了飯碗,他也不好意思再坐著了,吃了個半飽也就跟著放下了碗筷。梁莎莎一見陳家明吃好了,就叫陳家明到她房間去看她的詩稿。陳家明跟著梁莎莎進了她的房子。
梁莎莎把門關上,調皮地衝陳家明擠了擠眼睛:“我看你坐在那裏一點也不自在。叫他們慢慢吃去,我們說我們的,你坐啊。”
放鬆下來的陳家明笑了笑,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很由衷地說:“你爸脾氣真好。”
梁莎莎說:“要說呀,我爸在家裏可真是個模範丈夫和模範父親呢,他當新兵時做過飯,練了一手做飯的手藝,直到現在,我們家的飯都是他一個人做的,我媽和我爸結婚那陣,我媽說她不會做飯,我爸就說有他呢,他就喜歡做飯。所以我媽到現在不會做飯,她隻幫著洗洗菜,有時候我爸下部隊了,我和我媽可就慘了,倆個人湊合著做的飯難吃死了,天天盼著我爸回來呢。我爸一回到家,總是說,你們盼望著我回來,是不是盼望著吃可口的飯菜呢。”
陳家明說:“你爸真有意思。”
梁莎莎撇了撇嘴說:“啥呀?我爸也有沒意思的時候,他煩躁的時候,也發火呢,有時候和我媽吵嘴了,也憋氣呢。有一次,我爸感冒了,挺嚴重的,他堅持到下班後,回到家裏就躺下了,我和我媽回來後,都不做飯,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我媽不說啥,我一個勁地說餓,最後我爸躺不住了,爬起來氣呼呼地去做飯了,做好飯後又氣呼呼地回房子裏躺下,他以為我們看著他帶病做飯,會不好意思吃,沒想到我和我媽都去吃了,隻是我媽去叫了他一起吃時,他連個氣都不吭,躺在床上像小孩子一樣生悶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