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看,都是一片汪詳,什麼也看不見。這是什麼地方?我問道。這裏是長江口。我抱怨說,怎麼看不著對岸?船員說,這裏有一百公裏寬,當然看不著了。那個距離正好相當於從東京到小田原。”
“到這樣遼闊無邊的地方打仗!”尾崎士郎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
矢野重也隻是“嗯”了一聲。他想起了那時自己就直接感覺到,與這樣的國家打仗是根本不行的。那是在陸軍發動滿洲事變(九·一八事變)的四年前,他當時認為戰爭是可以製止的。自己就是為此而潛入上海的,所以鬥爭昂揚。一到上海,他馬上按照指示到了中心街永安百貨公司正麵入口處,正好看到先遣隊的同誌慢悠悠走來,一下子放了心,興奮不已。
當時的上海,由中國共產黨組織領導的罷工和接連幾天的遊行正如火如荼。
在此前一年,蔣介石在廣東發起了的統一全國的北伐戰爭。中國共產黨也參加的國民革命軍不斷取得勝利,已經從軍閥手中奪取了長江流域的武漢、九江、南昌,逼近上海。
矢野重也他們站在中國民眾一邊,支持革命。但在上海人眼裏,他們是最野蠻的、必須警惕的、從相鄰的帝國主義國家來的日本人。即使他們參加遊行示威,如果發現他們是日本人,也許會把他們當作軍閥財閥派到上海的間諜。他們不會講中國話,但中國有一百多種語言,語法也不一樣,如果說是中國南方少數民族,隻要不講日本話,就能蒙混過去。但無論遇到什麼困難,都不能暴露自己共產黨員的身份。在上海,到處有英國、法國、美國的密探,從事收集情報和秘密工作。當地向導介紹情況,首先講的就是這些。
矢野重也和同誌們一起去共產國際遠東事務局時,局長叮囑他們“手搶不能離身”,就是因為這裏充滿了危險。
“中國很大。不僅是地域遼闊,反正高深莫測。”
矢野重也對尾崎士郎說著,又想起了自己在上海時,每天窮於應付瞬息萬變的周圍情況。
當時由蔣介石、共產黨、軍閥三種勢力組成的地方政府,即聯合又鬥爭。這種情況,用日本共產黨的理論觀念無論如何無法理解。他們都是徹底的現實主義者,他們的理論和理想都根植於變化多端的現實之中,而不是在領導人的頭腦中。
開始的時候,矢野重也認為,中國的革命,是爭取國家獨立的反對帝國主義的資產階級革命,所以中國共產黨幫助蔣介石。可是,武漢政府的汪兆銘是怎麼回事呢?
矢野重也十分不理解汪兆銘與中國共產黨采取相同的方針,他就這個問題詢問中國共產黨的幹部。
“理解這個問題,首先應該了解武漢這個地方的曆史。我要說的是,我們與蔣介石聯合,並不是因為我國的革命性質,而是因為與他聯合對我們有利。”
矢野重也後來考慮,他想說的可能是“革命不是從頭腦的主觀願望出發的”。
但矢野重也問:“可是,莫斯科共產國際的決定……”
“共產國際錯誤百出,所以我們要參加。”
他的回答如同參禪課題,莫明其妙。
矢野重也吃了一驚。
“這是理所當然的。他們不是中國人,也不住在中國,文化也不同,我們提出不同意見,共產國際才能改善。”
矢野重也想,這樣說也有道理。我們為了證明黨的代表大會的決定是正確的,想得到共產國際的認可,很多人去了莫斯科。他掛念佐野文夫、福本和夫、德田球一,不知他們的情況如何?
如今想起那緊張的日日夜夜,混雜著對自己青春的懷戀之情。
蔣介石轉而清洗共產黨時,矢野重也在中國共產黨同誌的幫助下離開了危險的上海,逃到了武漢,在那裏迎來了美麗的揚子江沿岸的春天。矢野重也對將先去武漢的尾崎士郎講著,眼前浮現出到處盛開的桃花,在陽光中像棉花一樣飄動的柳絮。
蔣介石與中國共產黨、武漢政府之間,還有各地軍閥之間的內戰,硝煙彌漫,但中國農村卻一片寧靜。為什麼中國的老百姓與一說時局緊張,非常時期,就眼球充血的日本人大不一樣呢?隻能認為這是中國民眾冷靜地看透了權力的性質、命運。
自己在武漢的時候,是在滿州事變發生之前,自己幸好站在中國一邊。但尾崎士郎是由占領軍派去的。聽說中國共產黨發動的對日遊擊戰越來越激烈,所以矢野重也對這個剛認識的朋友的命運擔心。但同時又想起了在蔣介石突然叛變革命開始反共時,那些幫助自己逃到武漢的中國同誌。出於無奈,自己站在了與他們敵對的立場上。想到這裏,他心情沉重起來。但隨後他又想,現在自己能做的,隻有幫助這個純樸熱心親切俠客般的作家平安歸來。
幾個月之後,尾崎士郎平安歸來,從那以後,他們每周至少要聯係見一次麵。他們之間的友情,除了在太平洋戰爭開始的第二年,由於尾崎士郎被征入伍到菲律賓前線中斷過一段時間外,可以說是終生未斷。
在交往中,尾崎士郎發現,矢野重也是個無事不可對人言,具有可以稱之為美德,也可以謂之缺點的品格的漢子。所以在矢野叫他幫助起筆名時,他起了大宮柳軒。這個名字告訴人們,矢野在柳橋有個情人。
矢野重也看到尾崎士郎給他起的這個筆名時,難為情地說:“哎呀,這個……”他撓著頭發,頭皮紛紛飄落,但他沒有發火,也沒有反對,接受了好朋友給他起的這個奇妙的筆名。對於這個筆名的爭論,反而加深了他們之間的友情。
伊吹苑子發覺自己越來越愛慕矢野重也,就與稻橋飯店的老板娘商量怎麼辦。這是她第一次有了傾心的男人。
老板娘見過形形色色的男女關係,如果對買賣有利,她願意親自出麵成全好事。“是呀,矢野先生就像個大喇叭,如果真成了,姐妹們當天就會知道。你可要下決心。”老板娘想了一下,又提醒說,“苑子,如果成了,你這裏沒有什麼障礙吧?”
她的藝名叫苑子。那時候,還保持著過去的習慣,如果藝妓有了心愛的男人,要向姐妹報告,舉行“老爺披露宴”,請姐妹們保護他們的關係。
這裏還保持著江戶時代的風習,可矢野卻認為給年老的藝妓現金是失禮而生氣,可見他對花柳界一無所知。他動不動就打架,有口無心,毫不隱晦,看樣子很能幹……老板娘開始考慮這件事。
幸好苑子一直沒有什麼輕薄的桃色傳聞,所以不會引起什麼麻煩。她的容貌、化妝都很樸素,而且聰明伶俐,一般的男人看不上眼,所以到現在也沒有找到中意的男人。
這些藝妓接侍過各種各樣的男人,也許前輩們教過苑子怎樣評價男人。那些驕橫跋扈、不懂人情世故的軍人,認為愛惜自己是理所當然的公子哥等等,在苑子的眼中是下等男人。
當然,老板娘也不是沒想過苑子喜歡的是一個掉著頭皮到處走的共產黨。思想起來,也許正是這祥的矢野才使苑子動心。
他確實像個天才,翻譯了好幾本難懂的西洋書,一邊搞共產黨的運動,一邊靠翻譯外國書來維持生活。在宴會上,他也最能講話。
矢野重也有才能,而且年輕,即使辭掉現在會社的工作,也能養活苑子吧?老板娘想到這裏,下了決心。她說:“苑子,給我點時間,由我來辦。必須與對方談妥才行。”
“請您費心。”
苑子低頭施禮說。無怪乎她有歌舞伎名門的血統,這時的態度和動作都很講究規範。
老板娘看她那樣子,不由得動容,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姑娘如此可愛。
老板娘一連幾天,一直考慮這件事,守口如瓶,決定去找與纖維業、造紙業都有關係、交遊廣泛、又熟悉花柳界情況的宮島清次郎商談。
宮島清次郎聽她講完,本來就圓的眼睛瞪得更圓了:“真的嗎?那個矢野、苑子?”他又問了一遍,馬上笑逐顏開,“好哇,我覺得讓矢野君嚐點女人的苦頭也好。”
老板娘心想太好了,但又進一步打探宮島清次郎的本意,引他發表意見:“不要緊嗎?他還年輕,年輕人容易變。”
“這個倒不會。在創建大日本再生造紙時,就考查過他。我們對他唯一的擔心是,他過於叫真。如果他不改變這一點,什麼事都按照常理來考慮,還有失敗的危險。當然他還有馬虎的毛病,但不能隻看這一點。現在是非常時期,今後需要有骨氣的人。他妻子是個好人,跟他一樣,老老實實,但不夠溫柔。這一點苑子好。她雖然不是特別漂亮,但會撒嬌。我呀,想把矢野培養成經營者。”
老板娘敬佩宮島清次郎的熱情。宮島一直提倡社長六十歲退休,去年六十一時從會長的位置上退下來,他與矢野在年齡上相差二十歲。他對矢野懷著父親般的感情並不奇怪。被這種人看中,是矢野的福分。說起來,還是男人偉大,像親人一樣培養後輩。老板娘不勝感慨,回到了飯店。
矢野重也開始經商,如果從昭和十五年創立大日本再生造紙算起,正好是二十年。
趁著參加興味索然的大噴泉落成典禮的機會,矢野重也昨天晚上有空閑,又回顧了一遍自己走過的人生道路。
他首先想起的,大約是一周以前,為慶祝這個計劃的完成,委員長吉田茂設晚宴招待感謝各位委員。
老一套的謝詞講完之後,吉田茂對鄰座的矢野重也說:“自安保條約以來,得到你一些幫助。我聽池田說過那時的事,但以前一直沒有機會表示感謝。”
吉田茂這樣當麵說,矢野重也不好意思,謙遜道:“沒什麼,我隻是講了我想到的一些情況。”
回想起來,為了推進“紀念皇太子殿下結婚建立大噴泉計劃”,成立委員會時,是在反對修改日美安全保障條約全國動亂後不久。在此稍前些時候,名聲不好的岸信介引退,產生了池田內閣。
在一個女學生死亡的前一個月,即六月十五日夜,數十萬群眾包圍了首相官邸,內部一片恐慌。首相岸信介、從商工省進入政界任官房長官的椎名悅三郎當然沒有參加群眾運動的經驗,更也沒有被圍攻的經曆。在極度恐慌中,有人喊:
“把他們全殺了。這是煽動赤化,動手吧。”
“這是革命!暴動!”
“自衛隊在幹什麼?”
在很多議員們大喊大叫、像熱鍋上螞蟻一樣不知所措時,隻有椎名悅三郎比較冷靜。那一天,他給偶爾到大宮前奈保子那裏去的矢野重也打電話,征求他的看法。因為椎名想起來,在政界、經濟界的領導人中,隻有矢野參加過革命運動。
在建立大日本再生造紙會社的過程中,矢野重也與椎名悅三郎打過交道,後來成為好朋友。矢野重也一開口就忠告說:“絕對不能殺人。他們手裏沒有槍。如果死了人,那怕死一個,運動的性質就變了,就沒法收拾了。五分鍾,形勢就會發生根本性變化。”
椎名悅三郎認為矢野講的極對,他以官房長官的身份,故意用能叫進進出出的議員們都聽見的大聲說:“很多人說這是非常事件,叫自衛隊出動。”
矢野重也也用同樣大的聲音對著話筒喊:“不行,絕對不行。有什麼情況我馬上過去。”
椎名悅三郎把矢野的意見告訴了岸信介,又說:“不得己的話,可能被圍困四、五天。這樣一來,也許要求艾森豪威爾延期來訪好些。這裏隻能用和平的方法解決。盡管如此,但修改的日美安全保障條約也會自動成立。這就足夠了。”
岸信介一直默不作聲地看著說話的椎名悅三郎。請求已經定好日期來訪的美國總統延期,身為首相必須承擔外交上丟醜的責任。岸信介怒氣衝天,頭暈目眩。在工商省時,岸信介與椎名悅三郎是搭擋,是局長與科長、次長與局長的關係。岸信介在震怒中,用目光探詢建議美國總統延期訪日的椎名悅三郎的真意。在緊急時刻,對政治家來說隻有兩種人:敵人或同夥。
但是,原首相吉田茂也是這個意見,在下定決心忍下去的時候,東京已從皇宮對麵透出了曙光。接到警視廳的報告,說死了一個女學生,那是在遊行隊伍最混亂擁擠的時候發生的,肯定不是警察開槍打死的。岸信介的頭腦恢複了正常,指示道:“馬上發表哀悼聲明。”
吉田茂對形勢的發展了如指掌,認為矢野重也的忠告產生了效果。
在發生騷亂的那天夜裏,矢野重也住在大宮前的家裏,奈保子聽到了矢野在電話中講的一切。過了深夜,群眾運動漸趨平靜,奈保子慰勞準備睡覺的矢野說:“你辛苦了。今天晚上,你像過去一樣,我覺得親切。”矢野隻“嗯”了一聲,回頭看了她一眼,臉上露出點不好意思的表情。
在新安保條約交換批準書、生效的六月二十三日,岸信介宣布下台。
在席卷全國的反對日美安全保障條約的運動之後,當討論采取什麼策略把國民對政治的關心轉移到別的方麵時,於岸信介之後擔任首相的吉田勇人參考了矢野重也的意見。池田勇人在大藏省主稅局國稅科時就與矢野重也關係密切。
矢野主張:“戰敗以後,國民認可的政治從原則上講是困難的。理想主義是辦不到的,所以隻能一心發展經濟。”
他在講這番話時,心裏依據的是戰敗前共產主義運動崩潰的事實。
在池田勇人出任大藏大臣時,經濟界有人提議成立“向池田進言會”,由矢野重也、小林中任幹事。小林中由培養矢野重也的宮島清次郎推薦,擔任了日本戰敗後新成立的開發銀行總裁,但因為他的密友當了大藏大臣,擔心自已被戴著有色眼鏡的人視為政府係統的銀行總裁,所以主動辭職,當時已經沒有職務。
進言會的場地,自然選在柳橋。因為成員大多生於明治三十二(1899)年,用天幹地支來算,為二黑(九星之一、方位西南,屬土星)己亥年,故命名為二黑會。這時有人提出增加些合得來又會喝酒的會員,於是與池田勇齊名的吉田茂的智囊白洲次郎、東大教授東畑精一、住友銀行的堀田莊三、山一證卷的小池厚之助等人也參加進來。矢野喜歡和知心朋友聚在一起喝酒熱鬧的性格,依然如舊。
二黑會活動時,找那些藝妓來陪酒助興合適,由與他同居的伊吹苑子來辦。選擇的標準是:嘴嚴,沒有唯利是圖的可怕的丈夫。
伊吹苑子對這方麵的情況了如指掌。她知道做好這件事很重要,一是發揮矢野的作用;二是預防他的失敗,因為直到如今,他那不適於當企業家的性恪仍無改變;三是把他留在自已身邊。隻是她的苦口婆心,還是改不了矢野的懶惰,不修邊幅,對人喜歡或厭惡態度強烈,突然發怒,隨心所欲烈馬般的性格。
伊吹苑子喜歡矢野重也奔放不羈的性格,覺得改變他這種不適合作企業家的性格不正是自己唯一的工作嗎?她與矢野重也要好的消息很快在花柳界傳開了。有一天,與她有血緣關係的歌舞伎名門山村六左衛門把她叫了去。
“聽說你最近與共產黨來往?這不是往家門上抹黑嗎?”
山村六左衛門憤怒地說。
“不,我來往的都是傑出人物。我不知這種有一半醋意的傳言是怎麼來的。請您見他一次吧。”
一直溫順的苑子一反常態,目光銳利地瞪著山村六左衛門。山村想,這樣當麵斥責不行。於是半哭著哀求說:
“你在我家呆了很常時間,我對你比對我女兒還好。為了叫你在出嫁前見見世麵,才同意你去學習藝妓。我不願意看到你的眼淚。共產黨是可怕的。”
伊吹苑子不服地說:“您說什麼呀。過去也許這樣,可現在完全不同。”
山村六左衛門越這樣說,伊吹苑子反而越堅定,她想管他什麼共產黨不共產黨,反正我是不離開他了。
矢野重也看著在噴泉的水幕中,時而下降,時而飛騰入雲的跳躍的彩虹,回想著往事。這時,他的回憶被聲響打斷,天皇家的車駕過來了。在大學時代,為歡迎到皇宮訪問的英國皇太子,他也曾到皇宮前麵的廣場來過。但他關心的不是英國貴賓,而是在歡迎英國皇太子的人群中,一個在禦茶水東京女子高等師範學校附校讀書的女學生。介紹他們認識的一高時代的朋友告訴他,這天她也會來,應該在附近的隊伍中。矢野在一高的宿舍節時,經介紹認識了與朋友一起來參觀的她,一下子著了迷。他的眼睛不斷在女學生中掃來掃去。
矢野重也眺望著升上春天天空的水柱,身體好像也消溶在青春的回憶中。心裏想著今後的路怎麼走呢?
他已經接手萬朝新聞三年,再過三、四年,就可以放心了。電視台運營順利,廣播電台也沒有問題。社會上,人們把自己當成媒體的領袖,但我努力改變的隻是廣告和銷售,而不是版麵的編輯和節目的製作。新聞以外的電視節目也用心看,覺得故意吵吵嚷嚷像過節一樣的節目太多,但收視者喜歡,沒有辦法,隻好如此。新聞媒體就是這樣,所以他不認為報紙、電視是自己的作品。本來把經營管理當做自己的作品就是荒唐的。不過,自己希望有幾個自已得意的領域,即使很小也沒關係。什麼都可以,不是文學也行。與幾個對脾氣的夥伴辦的同人雜誌《望樓》,由於編輯同人尾崎士郎、尾崎一雄這兩個人越來越忙,雜誌有點衰敗。幸好阿川弘之、丹地文子、吉行淳之介等年輕作家開始投稿。自己在休息時寫的《信長醉記》完成後寫什麼呢?寫一寫人生經曆如何?在《望樓》以《柳軒亭醉錄》為題,用寫身邊題材的《信長醉記》同一格調,但這次寫要比《醉記》隨意些。皇太子結婚紀念大噴泉落成紀念慶典在樂隊演奏的吹奏樂中臨近結束時,矢野重也邊聽邊想。
矢野重也生於明治三十二年,兩年前已經過了花甲六十歲,寫寫人生雜記正是時候。矢野重也想起童年時代的理想。那時想當管弦樂隊的指揮,聯合艦隊司令官、棒球隊的教練。自己是音盲,當不了樂隊指揮,聯合艦隊己經沒有了,但搞個棒球隊還有可能。矢野想到這裏時,周圍的人紛紛站起來。他看到今天式典的幕後操縱者、萬朝新聞的副社長陣內信飛快地走到吉田茂身邊,引領吉田茂向馬路對麵飯店的宴會廳走去。
2007-1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