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何謂佛？如何得以成佛？
佛法說：從來處來，往去處去。
哲人說：天空收容每一片雲彩，不論其美醜，故天空廣闊無比；高山收容每一塊岩石，不論其大小，故高山雄偉壯觀；大海收容每一朵浪花，不論其清濁，故大海浩瀚無比。
人們會這樣回答你：
“佛也是經曆了很多磨難才最終成佛的。”
在很多藏羌地區，每逢大年十四、十五祭祖祭火大典之時，就有這樣的戲出演：三個臉上抹滿鍋灰的人扮演公猴、母猴及小猴子，魚貫而行，公猴子與小猴子各披一塊破氈，頭從氈中所挖的孔內伸出來，母猴則穿白馬夫人的便裝，他們是最受人們歡迎的角色。剛一開始，公猴、母猴便在追隨的人群中肆意嬉鬧，說著各種鄙俗的有關生殖的笑話，逗得周圍的大姑娘小媳婦前仰後合樂不可支。隨即在院壩裏跳起“人與部落的由來”的舞蹈。起初，公猴母猴相互嬉戲挑逗，公猴做出種種可笑的姿態顯示自身的強壯，以博得故作傲慢的母猴的青睞。終於，母猴也動情了，回應、接近、親昵、交配、生下小猴子——這就是人與部落的由來。於是，人們歡呼、鼓、鈸、統齊鳴，母猴帶著公猴、小猴開荒種地，打豬分肉，慶賀即將到來的豐收。
在藏族同胞的舞蹈、戲劇中，我們常常不甚明白搖頭晃腦、舞著胳膊腿兒蹦蹦跳跳的動作指向，卻分明可以感受到，充盈著血肉之軀特有的張力和魅力通過動作流程噴湧而出、撲麵而來。舞蹈的動感和樂感仿佛盡在其中，起伏跌宕、水乳交融。
不列顛百科全書談到基督教時說：“所有宗教的核心就是以這樣或那樣的形式崇拜自然。在所有的宗教中，自然的最深刻和最使人敬畏的屬性是生育力。生育和生成的神秘性是自然的最深刻的神秘性。它根植於所有思想的宗教中，並以各種各樣的形式顯現出來，其中一些較純真，而其他一些則較墮落。”
關於藏人起源進化問題，西藏史書《創世紀》中所描述的故事有一點類似從猿到類人猿的學說。觀世音幻化為一隻猴子，遇到了一個因前世的險惡而悲慘降生的女妖。女妖誘騙猴子與之成親，他們共養了六個子女，這六個子女就是藏族的祖先。在《創世紀》中，作者更多的筆墨是在解釋他們的聖祖是如何讓子女們去掉尾巴，脫掉毛的，如何喂他們聖穀把他們撫養成人。
在拉薩，我也聽驢友講過這樣的故事。說有個朋友在阿裏地區某一個小寺廟裏，竟然發現了一幅唐中期的壁畫，這幅壁畫早於佛教傳入西藏之前，早於達爾文幾百年！壁畫表現了從猿到人的進化狀態，開始是猴子，後來逐漸到半人半猴，再到毛人，最後是穿戴有遮蓋布的人。
但這些說法僅僅是種傳說而已，人類學家根據調查考證之後宣稱，藏人是古代蒙古族的一支，自古以來就居住在亞洲高原上。
由山巒相隔的遙遠是一種絕望，而由河流相隔的遙遠則是一種難言的憂傷。沉浸，似乎在都市人的生活中早就沒有了，因為周圍實在尋找不出什麼樂子讓人去沉浸其中。抑或太快、太奇、太忙、太亂、太想發財……可是一旦走進藏地，卻不能不沉浸、不容不沉浸，因為身邊所有的東西都足以引起關注、足以令人沉浸。天、藍；水、醇；人、淳樸；文化、厚重。還需要別的什麼沉浸的理由嗎？就是呼吸都可以沉浸在暢快、自由、清新之中。
想想我們在都市裏，人們共同吃著現代工業飼料快速催起來的雞、牛、羊、魚肉；人們共同呼吸著空氣中可怕的可吸入顆粒物；共同喝著再汙染再淨化不斷汙染不斷淨化的水；共同置身於水泥、農藥、金屬、重金屬、化工塑料的包圍之中，有錢的與沒錢的其實都生活在同一個生命質量中。
我們今天的人真偉大，不僅知道光速，知道原子、核子、中子，知道黑洞、相對論、宇宙膜論；還知道基因、克隆、試管等等，獲得了那麼多“人”之外的知識。但是人麵對自己最有用的、也是最蒼白的、最不完備的，仍然是關於“人”的知識。
中國有個很古老的諺語寓言——井蛙觀天。說是一隻出生在井裏、長在井裏的青蛙，從未離開過那口井。它的世界隻有那口井裏的那麼大一點點，周圍不過數尺、四麵都是高高的井壁。它向上望，也不過隻有井口那麼大。它想，天也不過就那麼一點點大嘛，而且天空上麵是空洞洞的，什麼也沒有。
我認為，創造、產生這個語言的人很偉大。因為，他講的不是一隻青蛙，他講的是人。他講的不隻是一個人，也不是某些人，而是講給我們生存在地球上的所有人。古希臘一座神廟碑銘上的那句箴言“認識你自己”，那是“井蛙觀天”之後，告知給井裏的人，全部生存的內容和意義。經濟、科學、教育、藝術、哲學，人為自己創造如此多的領域，都會殊途同歸，最終走到一個點上，那就是：來到認識上的你、我、他，想活得健康嗎？那就真實地獲得些與天、與地、與自己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