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藏地之夢(2 / 3)

南迦巴瓦峰終年藏身於雲靄之中,時隱時現;它那被白雪覆蓋的山峰起起伏伏,有明有暗。海拔7782米的南迦巴瓦峰相對高度較大,世界第一大峽穀——雅魯藏布大峽穀圍繞在它的腳下,形成大的起伏,相對高差達6000多米。南迦巴瓦峰的植被垂直自然帶相當豐富,差異明顯,從穀底的熱帶植物、亞熱帶植物到高海拔的針葉林、高山灌木叢草甸,可謂是植被帶的博物館。它的附近還聚集了藏布巴東瀑布群等壯美的自然景觀,令人歎為觀止。這裏的人文景觀同樣十分豐富,是門巴族、珞巴族等少數民族的聚集地,民族文化大放光彩。南迦巴瓦峰腳下的雅魯藏布江,洶湧的激流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江中央巨石上飛濺的浪花撼人心魄。

遙不可及的南迦巴瓦峰啊,像個得禪億萬年的活佛,銀首銀須地站在天邊。

而這邊色季拉山的山巔盤旋著一大群兀鷲,一會兒飛上天空,一會兒又降落在岩石。它們是傳說中色季拉山的守護神,在南迦巴瓦峰的監護下忠實地履行著它們的守護職責。

受印度洋暖濕氣流影響,南迦巴瓦峰終年雲霧繚繞,觀其峰起雲湧,如置身仙境。這時,我對幸福一詞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幸福是種心態、一種現象,是個非常微妙、愛捉弄人的現象,而不是一件東西可以握在手中。它往往不花什麼錢便會來到你的身邊。在觀看南迦巴瓦峰時,我得到了這麼高層次的幸福感,並沒有消耗大量的能源,也沒有向大氣排放上百噸二氧化碳。正因為幸福沒有價格,所以它不等於商品。

幸福隻是哲學思考或精神分析的對象。

作者之一在色季拉山

晨露濾洗過的山體上,一株株開滿白色花朵的樹,靜靜地綻放出自己的美麗。有點孤芳自賞的味道。但這孤並不是純然的孤,它有背後巍峨起伏的山巒作為背景,相得益彰,蔚為壯觀。這時的色季拉山是我們幾個人的,這些絢麗的花是我們幾個人的。高原上的天空湛藍,大朵的雲彩急驟行走,走到哪裏,碰上冷空氣,便作用成雨點、雪片或冰雹,驟然降下,令人避之不及。在這個世界上,無人能驅散雲朵和冷空氣,隻能默默接受。藏族同胞居住的高山,動中有靜,靜中有動。動是撼天動地的動,靜卻是恬人的靜。比如突來的冰雹吧,太陽出得正豔,頭頂卻猛不丁砸下一陣冰雹。沙礫大小的冰雹把樹葉樹枝撞擊得劈啪作響。當你還沒有回過神來,它已經停了。天上依舊陽光燦爛,山坡上、藏寨裏也沒落下冰雹的蹤影。來得突兀,去得迅捷,撼天動地,一切又恢複了寂靜,像什麼也沒發生。

山上的風不像城市裏的那樣,在建築物的縫隙裏繞來繞去,夾雜著濃濃的汽車尾氣。山上的風裹著甜甜的太陽氣味,在坡頭山澗撒歡奔跑,畫著曲線自由飛翔,每一份顫動都是生命信息的傳遞。因此,我們與風之間建立了某種默契,可以悄悄地沐浴在流蘇晨光裏,有在母親懷抱的安全感。

由此,我聯想到人生。人生不應該消極遁世,應積極進取;主張應該以豐富的知識和強健的身體去從事創造;人的高貴不取決於家世門第,而取決於自己的業績。人窮誌短必然滑稽可笑;一旦學會了屈從,便養就了奴性;逢場作戲應酬唱和總免不了有虛情假意,笑聲也會變成鐵板一樣生硬做作。

在遠觀南迦巴瓦峰時,我感到特別激動,我把心血來潮稱之為詩的激情,在我的心靈深處留下一道躁動的但逐漸平息的痕跡。山風樹葉的低語、河水川流的拍岸聲,就發生在激情的巔峰時刻,叫我怎麼不心潮跌宕、起伏難平。我以職業的慣性,很注意抓住這些遊移不定的時刻,正如一個軀殼裏的靈魂需要安撫那樣,似乎應尋找一種悟性,把這充滿詩意的時刻記錄下來,不斷體驗回味。這是一種最理想的精神境界,但我又說不出所以然來。我向它靠攏時,它卻遠離了我。我追求它,又懷疑它,我自問:何時能夠在形象的心中跳動、何時能夠成為承載形象的光芒直照在讀者的眼前?我何時能夠進入詩的心髒?

雪山、藍天、藏舍

眺望遙不可及的南迦巴瓦峰,我想,現實生活中應當給自己一個遠離喧囂的空間,讓這種心態在藏地得以延續。燦爛的花,燦爛的雨;燦爛的風,燦爛的雲;燦爛的高山,燦爛的冰峰;燦爛的草原,燦爛的江河。你有一個美麗的名字,這個名字就叫青藏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