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傾向於在群島地帶發起進攻,而不是日本,因為燈塔的大數據無法預測到我們將在星羅棋布的島嶼上,選擇哪一個作為進攻方向,這樣它就無從重點防禦,而主動權會牢牢地抓在我們手上。這種情況在二戰的初期和末期的太平洋,廣泛出現。”
————施瓦茨中將
林常華的坦率,讓急著表達反麵意見的張尋寧有些錯愕,竟然一時無言以對。
毫無疑問,過去很多年人類一直在試圖了解對手,你要說靠一兩場小勝就誇口搞清楚燈塔是怎麼回事了,那是吹牛。這場戰爭中,失敗中汲取到的教訓的價值,至少是等同與通過勝利獲得地經驗的,因為能統計到的勝利也就兩次。也就是說,失敗有其積極意義。
總之林司令員的態度是堅決的,他打算豁出林慕白當試錯成本,那可是親爹。
“首長,我的意思是……我的想說的是……”
“司令員,他的意思是,戰爭不是簡單的反其道而行,就能打贏的。”林慕白突然插進話來,把張尋寧想捕捉到的那層的意思說出來了。之前她和張尋寧之間,關於戰爭進程的問題,完全沒有過溝通。
“呃……對,我是這個意思。”張尋寧趕緊點頭。
“這並不是簡單的反其道而行。”林常華臉色有點不好看。“中尉,你有沒有聽說過,翻桌理論?”
這個問題,司令員指定要張尋寧回答。
“好像沒有。”張尋寧遲疑道。他這樣級別的基層軍官確實不可能接觸到較為高深的理論,不過如果他記憶足夠好,趙青其實提過一兩次。
“事實上,軍委……當然還有聯軍高層,很久以前就意識到我們之前的指揮和戰略都存在問題。”
“那是當然的。”張尋寧傻傻道。
“中尉,你知道蘇玲玲少將嗎?”林常華又發一問。
“蘇玲玲?好像哪兒聽過,可能是趙青提過?”他的回憶終於被喚醒了,主要是蘇玲玲這個名字像個女人,遠比什麼翻桌理論容易觸發較深刻的記憶。
“嗯,林中校,你來給你的隊長講講蘇玲玲的那個理論。”林常華點名林慕白來講解,他隱約覺察到張尋寧不是那種,腦靜敏銳,容易說明白的主。他把這件苦差交給林慕白。
“是。”林慕白起身立正。
“所謂翻桌理論是蘇玲玲少將和奧爾遜科克最早提出的,他們調查了過去幾年我們的所有‘敗仗’,簡單說,也就是所有的戰役。”
一邊施瓦茨皺了皺眉頭,這些無關緊要的背景介紹,讓他不舒服。
“他們一直試圖建立燈塔戰爭指揮和策略方麵的模型,找到規律性的東西,並對其下一步行動進行預測。”
“規律性的東西?有嗎?”
“有,燈塔在戰役層麵,不使用奇謀和偷襲。這當然是蘇玲玲的觀點。”
“從來不偷襲?”張尋寧覺得哪兒不對勁,於是仔細搜羅記憶中過去幾年的所有敗仗,竟然得不出反例,燈塔的進攻,似乎都有明顯跡象可循,不過以他的指揮層級無非看到一些連排戰鬥,無法宏觀地看到整個戰線上的統計數據。
“我覺得,奇謀或者偷襲這樣的詞,不算很精確,用我的話說,它隻有陽謀,而沒有陰謀。”林慕白飛快地加入了一部分自己的闡釋。
“它在舟山埋了一個半公裏長的飛船也不算陰謀?”
“是的,它沒有義務告訴我們它的部署,但是它確實從未主動實施過戰略欺騙,讓我們錯判過它想要發起進攻的地域,然後聲東擊西。這種情況在人類戰爭史上屢見不鮮。它的每次進攻,都有明顯的調動跡象,進攻時間也和我們根據各種跡象預測的差不多。它並不介意我們猜到它的進攻方向,而加強防禦,它每次都給我們較為充分時間準備,然後時間到了,就發起進攻。根據蘇玲玲的統計,一次典型的戰役,會經曆一段時間互有勝負的僵持階段,然後天平開始倒向它。總參一共統計了十次大的戰役,以及無數次小的戰鬥,數據表明,它善於這種戰略上笨拙但是戰術指揮上細致綿密的方式。它不用突然襲擊,隻用正兵。以堂堂之陣壓垮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