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船夫曲——無極的荒原係列之一 第四章(2 / 3)

鄭完植、賈潤興二位領導,對這個“計價管理”非常欣賞,表揚政治部的工作有起色。鄭主任在基地工作會議上大聲疾呼:

“政治部這項工作搞得這麼好,你們管理部門、生產技術部門為什麼就不能搞?”

從今年開始,基地的營具、農業機械全都實行計價管理。

以上僅是我從馬明利這棵正在蓬長的樹上摘下的一片葉子,但是我已經感到了一種綠意,聽到了一種回聲。我預感到,大樹結果的秋季不久就會來到。本來我還想再拾幾片葉子,但馬明利堅決不肯,他說,行啦,輕輕地寫幾筆就行了。我能理解他,隻好作罷。

我站在嫩江基地44萬畝耕地的一個製高點上,看著麥海裏那一粒粒金黃、飽滿的在7月驕陽下漸漸變圓的果實,如癡地看著,那是深情的黑土地敞開胸懷讓我看她的赤心啊!我的目光透過圓圓的顆粒發現那是一支強壯與智慧的發育之歌,是一曲燦燦的果實與質樸的土地完善結合之歌。

高山遙遠,流水遙遠。但是,真正遙遠的往往是眼前的一些事情,一些人。平淡之中悟到的思想天長地久,令人難忘。

基地機關招待所旁邊挺著一座正在修建中的大樓,密密的腳手架和安全網把樓圍得好嚴,就這樣我仍能看到它一天一個樣的向成型樓變化著。這是團職幹部宿舍樓,年內竣工。

我得到了這樣的信息:為修建這棟樓曾經有過一場小小的爭論。一部分人不主張建它,理由是,基地黨委建宿舍的一貫原則是:先基層後機關,先群眾後領導。現在還有幾個中隊沒有住進新樓房,所以,不宜給團職幹部建房;另有人則堅決主張要建,理由是,目前有近一半的團職幹部的住房不夠規定的麵積,他們攜家帶口,困難很多,長此下去,影響軍心。

兩種主張,都有道理,聽誰的?

鄭、賈兩位領導是讚成後一種意見的。

賈政委說:“咱們基地建房的原則現在仍然不變,什麼時候我們都是要首先為群眾謀福利的。問題是,這幾年我們已經讓百分之七八十的基層指戰員住進了新樓,剩下的幾個中隊在一兩年內也要遷進新居的。在這種情況下,我們考慮建團職幹部宿舍樓是適時的,必要的。我是同意這樣一種說法的:解決一個戰士的住房問題,他會一個人安心在北大荒種地。而解決了一個場長的住房問題,使他沒有後顧之憂,他會帶領一大片人安心在基地工作的。為這些同誌辦實事,使他們無憂無愁地去工作,也是我們基地領導的責任。”賈政委再三重申了這樣一個問題:“我們基地的幾個領導的住房問題,暫時仍然不考慮,等大家都住上新房,再為我們蓋房。”

基地領導的宿舍區在機關大院的最後麵,緊靠馬路,連個圍牆也沒有,是一棟60年代蓋的房子。我沒有進去看過,據了解情況的同誌說:在北京,這樣的房子讓營職幹部住,人家都不要。

賈潤興政委的工作方法是很特別的。特別在哪兒?基地政治部一位幹事說:他懂軍事,曉文史,更知道運用心理學、現代管理科學來領導部隊。

我認為,極是。不過,還可以再加一條:以身作則。他把思想政治工作的根深深紮在黑土地上。

建團職幹部樓體現了他的這些“特別”,解決兩個場長的問題同樣也可以看出他的“特別”。

1988年初,基地兩個場長的形象走進了賈政委的視野,使他心裏很不安,甚至可以說有點像針刺一般的灼痛。說實在的,這兩個場長當時的表現並不賴,無論從場裏的工作還是他們本人的情況看,都沒有什麼可挑剔的。但是,獨具慧眼的賈潤興看到了這兩個場長“潛在的危機”,他們對事業的追求缺乏銳氣,能力上也少有新的知識、新的路數。在農業現代化水平日益提高的情況下,讓這樣兩個沒有多少後勁的幹部去撐兩個農場的天,農場總有一天要滑坡的。賈潤興看問題就是這樣,走一步看兩步,很富有預見性。當時,他提出把這兩個場長換下來,讓更合適的人去頂替。有些人對他的建議有顧慮,好端端的場長,在“北大荒”幹了20多年,貢獻也不少,沒有犯錯誤,憑啥把人家換掉,這樣會影響情緒。賈潤興耐心地做工作,說明這樣做完全是為了農場的發展,如果等工作遭到損失再換人,黃瓜菜都涼了。他反複地做工作,隻換了一個場長,另一個還在場長的崗位上。事實證明了賈潤興的預見,換了場長的那個農場,在朝氣蓬勃的新場長的帶領下,場裏的生產一步一層天,工作搞得好紅火。那個沒有換下來的場長,鬆鬆垮垮地占著位子,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把個農場搞得死氣沉沉。場長沒有建樹,下麵還有什麼奔頭?不久,這個場就跌入低穀中。

賈潤興並沒有因此就責怪別人,而去顯示自己是神機妙算的諸葛亮。工作受到了損失他痛心,他想的更多的是如何去“救”這個場。但是,教訓必須吸取,他深有感慨地對大家說:一個好場長,可以把一個後進場帶成先進;相反,一個不稱職的場長,準能把紅旗單位糟踐掉。基地的幹部隊伍建設中,抓好場長這一緝太重要了!

賈潤興就是這樣做工作的。他的“特別”不也體現出來了麼?

我想到整個八位常委,他們是一個整體。我不敢說這個班子就是嫩江基地組建以來五屆領導班子裏最好的班子,但是完全可以這樣認為:曆屆的“老班長”、“老常委”的長處他們繼承下來了。因為他們明白,自己是北國明麗天空下黑土地上長起來的苗,而這塊土地是祖先的汗水澆灌出來的;但是,曆屆的“老班長”、“老常委”們所沒有達到的高度、沒有來得及總結的經驗,所沒有遇到的新問題,現在都擺到了他們的麵前,所以,他們必須更新知識,必須走出經驗主義,必須學會現代化的管理方法。

八個常委,八粒從更新、淘汰的過程中提純而來的良種,時有碰撞,時有矛盾;你有所長,他有所短;這個年老,那個年輕……但是,既然是良種,就能做到早熟時不癟粒,又能做到晚收時不倒伏;就會害蟲襲來能抗病,驕陽暴曬可抗旱;就能既不貪水貪肥,又不戀青怕冰,而必然是奉獻最多索取最少……

我還要寫寫副政委肖文吉。

肖文吉在我心裏留下印象最深的事情,是他的群眾工作做得很出色,工作方法非常隨和、實在,再難的事情經他的手似乎都可雪化冰消。當然,把群眾工作的成績記在他一個人名下絕對不公,據我所知,基地的幾位領導都很重視這項工作。但是,他是具體分工抓這件事的,付出的心血肯定比別人多,這份心血所換取的所得,以及由此引發的感慨肯定也比別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