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麼說了,許言輕自然也沒有異議,直到第二天大清早,她看見了和自己分到一組的沈鉞。
許言輕:“……”
難怪姚玉兒出門前衝她擠眉弄眼了好一會兒,原來是在表達“機會我給你製造了,你自己好好把握”的意思。
許言輕:我謝謝你啊!
她在心裏憤憤問候了姚玉兒全家,連帶穆安也被遷怒,走在路上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莫名其妙揉了揉鼻尖道:“奇怪?昨天夜裏受涼了?”
“不像。”走在他右手邊的林夭頭也不抬道:“可能是受人詬病。”
然後不等他反應過來,又見自己左手邊的姚玉兒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穆安:“……”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兩個人知道些什麼,卻故意瞞著不告訴自己。
穆安又打了個噴嚏,視線一邊在這兩人身上打轉一邊想。
另一邊許言輕和沈鉞仍站在原地尷尬對視——當然,覺得尷尬的可能隻有許言輕一個人,沈鉞原本一直盯著地看,此時不冷不熱的抬頭朝她看過來,臉上也沒什麼多餘的表情,冷淡的掃她一眼便走了。
許言輕猶豫一會兒,摸了摸懷裏沒什麼動靜的小香爐,終於還是鼓足勇氣跟了上去。
沈鉞頭也不回的往前,既不關心她有沒有跟上來,也不關心她跟在自己身後要做什麼。
許言輕望著沈鉞的背影,嘴上安慰自己對他們來說,這其實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沈鉞不再時刻琢磨著殺她,自己也不把他當任務對象……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相忘於江湖才最好,心裏卻總是忍不住想起來那可憐的、好不容易漲了一個數值的好感度。
像老式掛鍾的鍾擺,永遠搖擺不定。
大抵人類都是這樣患得患失,她想,一點都不痛快。愛一個人也愛不痛快,放手也放不痛快。
許言輕深吸一口氣,打發走心裏那點矯情做作的情緒,換上一張麵無表情的臉朝沈鉞走近了兩步。
洛陽城車馬繁華,街上的人甚至比臨安還要多,幾乎沒進人群就會立即失去蹤影,許言輕跟沈鉞跟的不算太近,遠以為要不了多久就會跟丟,連追蹤符都偷偷準備好了,卻發現無論人潮怎樣擁擠,自己一抬眼,永遠都能在三米之內看見沈鉞的背影。
他穿衣沒有什麼特殊的愛好,大多時候都是一件月白的袍子,偶爾興致來了會換一件紅衣——今日不知是偶然還是有意為之,竟換了一件紅色的長袍,在一種青白、黑藍的道袍中顯得格外搶眼。
他本就生得好看,換上紅衣後更是惹人注目,許言輕甚至瞧見有不少道姑一邊偷眼打量沈鉞一邊悄悄湊在一起說小話,有些膽子大的甚至借著人群擁擠故意往沈鉞身上撞,被一雙手扶著肩膀推開後再不好意思的笑笑。
這畫麵……若是許言輕沒有跟沈鉞鬧掰,或者她沒有不自量力地喜歡上沈鉞,應是十分有趣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心裏又酸又惱。
她又看著沈鉞扶了幾位道姑,終於不耐煩起來,再遇見有人朝他撞過來就冷冷的瞪過去,直瞪得周圍人群都發現這是位不好惹的主。
沈鉞這才得以好好走路。
雖然他自己沒意識到,但他潛意識裏確實是配合著許言輕的步伐的,甚至為了不讓她跟丟,早上聽姚玉兒說了人員分配後還特地折回去換了一件紅衣……此時他麵不改色的往前走,餘光掃著身後的人群,然後驀地一愣,猛地轉過身來。
許言輕本來一直跟在他身後三米處,不遠不近,恰是側頭時眼尾餘光能夠掃到的距離,但眼下他再看過去,竟然沒捕捉到那道眼熟的身影。
他停下來,視線更加認真的掃過身後每一張人臉,卻還是沒找到自己想看的那個。
許言輕……不見了。
許言輕後來反思了一下,覺得自己應當是占有欲作怪,才會在心裏突然生出醋意,進而導致係統趁虛而入對她進行電擊懲罰,然後又在突如其來的醋意和痛感中忘了此前就用得不甚順手的鎮痛咒,最終在大庭廣眾之下暈了過去。
不過也是奇怪,沈鉞居然沒有發現她不見了。
許言輕心裏剛剛閃過這一想法,又飛快自我否決道:“這有什麼奇怪的?他要是第一時間發現了才是真的奇怪呢……”
便在她腦內各種想法持刀動杖的時候,身後木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了。
許言輕連忙正襟危坐,扭頭想要看一看自己的救命恩人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