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袁澄娘開口,蔣子沾就道:“我昨兒同母親談了談,母親也有些後悔。”
袁澄娘坐在那裏,就聽著,到不插話。
蔣老太太十分滿意她,見狀,又暗暗地點了點頭,“你母親心地不壞,也不是存了要將函玉許門壞親事的打算,將函玉許給你舅家表兄,必是也存著既是表兄妹總不會虧待了函玉的想法。”
蔣子沾歎道:“還是祖母了解母親的性子,母親本意就想要兩家都好,林家沒銀子,有了函玉的嫁妝就能過得好些,而函玉嘛嫁給嫡親的表兄,必不會受得半點虧待。母親也不是全然糊塗,就是這耳根子太軟,總讓人不放心。”
蔣老太太是絕不容許蔣家有人拖扯了孫子的前程,就是兒媳林氏也不成,要不在孫子的份上,她早就忍受不了林氏這十幾年如一日的糊塗勁兒,總想著林氏好歹也給蔣家生了孫子還有孫女,看在孫子與孫女的份上,她也得給林氏幾分臉麵。
她歎了口氣,“我讓你母親靜靜心待在院子裏,也別老惦記著我過來請安。”
袁澄娘算是聽出了意味兒,這話聽著好聽,恐怕婆母林氏已經讓老太太禁了足,實在是讓她備感驚訝。沒等她感歎,就見著蔣文玉與蔣函玉也進來給蔣老太太請安,她們姐妹好像並不意外林氏沒在,好像早就知道林氏被禁足的事,一點都沒有驚訝之色。
請過安後,蔣老太太便讓他們各自回去,也沒留他們用朝食。
蔣函玉的情緒有些低落,庚帖未拿回之前,她恐怕是沒有什麼好心情。
蔣文玉自是顧著妹妹,低聲勸道:“母親那裏還是得過去。”
蔣函玉心裏憋屈,跺了腳,“我就不去。”
比起蔣文玉特地壓低了聲音,她卻是滿腔的不滿,連帶著去給母親林氏請安都不想去。
袁澄娘聽得清清楚楚,有林氏那樣糊塗的母親,的確是蔣函玉的不幸。她克製著自己看向蔣函玉的眼神是不流露出一絲同情,隻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蔣子沾上前攔住蔣函玉,簡音地說道:“與我一塊兒過去?”
蔣函玉見著阿兄站在身前,心裏頭那些委屈就湧上心來,“阿兄,娘她、她……”她怎麼也說不出來,反正就是心裏頭難受得要命。
蔣子沾朝袁澄娘使了個眼色,袁澄娘雖不想插手這事,還是聽了他的話,上前拉住蔣函玉的手,輕聲道:“二妹妹同我與你阿兄一道兒給母親請安,可好?”
蔣函玉抽噎了起來,到底是年歲小,心裏存不住事兒,“可我、可我怕娘她不同意……”
蔣子沾道:“你的婚事由祖母作主,無需母親去操心。”
這話才是定心丸一樣,叫蔣函玉頓時亮了眼睛,她連忙用帕子擦了擦臉,“阿兄,你不騙我?”
蔣文玉也聽得一喜,心裏的負擔也輕了些,“阿兄如何會騙你?”
蔣函玉雀躍萬分,“阿兄,阿嫂,我們一道兒去給娘請安吧。”
袁澄娘見小姑娘變臉變的這麼快,不由麵露笑意,林家就跟個火坑一樣,再好的姑娘也不能去了林家。
葛嫂子見著大爺、大奶奶,還有大姑娘還有二姑娘一道兒過來,就趕緊的上前相迎,並一一行禮,“大爺,太太這會兒還在小佛堂念經呢,你們怕是要等一會兒才能見著太太呢。”
太太林氏素來有這個習慣,院子裏的東次間就弄成了小佛堂,專供林氏在裏麵念經。平日裏還有表姑娘陪著太太林氏一塊兒念經,如今表姑娘林嫣然被打發回了家去,就隻有林氏一個人在裏麵念經。大姑娘與二姑娘不耐煩念經,自是很少陪著太太一道兒在小佛堂。
太太林氏也想過要拘著大姑娘與二姑娘一道兒念經,當年老太太可發過話,沒得讓兩位姑娘小小兒的年紀就去學這些個清冷孤單之事。太太林氏在老太太跟前素來是一句“不”的話都沒有,且又有老太太身邊的人精心伺候著大姑娘與二姑娘,才沒叫大姑娘與二姑娘都隨了太太的性子。
葛嫂子將人迎入了屋,並吩吩著小丫鬟伺候主子,隻盼著那東次間的門快些兒打開,也好讓大爺與大奶奶,還有兩位姑娘給太太請安才是。
隻她這一等,就等了半盞茶功夫,太太林氏才慢慢地從小佛堂裏走出來,似乎還將將哭過,眼睛都是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