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生百味,處處辛酸(1 / 1)

第二天,二人回到了龍形鎮,楊柳要去鎮農機站看她父親,陳林與她就此告別後,徑直回鄉村幫他母親忙農活去了。農村已經實行了聯產承包責任製,農民徹底從土地束縛中解放出來,生產熱情空前高漲;當年秋收,糧食單產量就翻了一番,農民再也不用挨餓了。

陳林的倆個哥哥前幾年成家後,就分開單過了,大姐嫁到鄰村,不久隨丈夫到深圳打工去了,家中就隻有小姐姐瑩瑩和母親種著幾畝水澆地,農忙時,缺少男勞力,二個哥哥就來幫忙。這天陳林剛與母親從地裏幹活回家,來了一位中年婦女,說要找他問點事;經母親介紹才知道,這是鄰村的一位遠房親戚,應該叫她李嬸嬸。

女人個子不高,很瘦弱,感覺很久沒吃飽飯,風一吹就會倒下。她有點膽怯,在門前站著,沒有去坐瑩瑩端過來的板凳,她怕自己穿著補丁衣褲上那粘滿的塵土給板凳弄髒了。李嬸猶豫了好一會,才小心翼翼對陳林說:“大侄子,我想打聽一件事,你是文化人,懂得多。”“嬸嬸,您說吧,有什麼事?”“我男人當兵時,在部隊負了傷,他有殘疾證,聽說有補助金,但好幾年了也沒得到,不知道找誰問去。”按國家民政部相關政策,陳林認為李嬸愛人如果在部隊是因公負傷,轉業回鄉後,當地民政部門應該給予特殊照顧,如果不安置工作,那也應當發放補助。“李嬸,我幫您寫一份申訴書,去找民政部門問問。”

陳林仔細看了李嬸帶來的軍人殘疾證,寫了一份情況說明;他感覺這比上學時寫作文還艱難,因為有一種無法言語的東西,在心窩堵塞著。也許是當地政府給遺漏了?也許是有人將這筆資金給私下貪汙了?他隻是心裏猜測,不能說出來。

臨走時,他再次告訴李嬸,先去龍形鎮民政所打聽一下,如果沒有結果再到縣民政局問問。然後他又將怎麼去,到縣城坐幾路公交車,詳細寫在一張紙上交給她。李嬸千恩萬謝後,揣著全家人的希望走了。母親李秀芬望著他李嬸離去的背影,唉聲歎氣道:“你李嬸苦呀,孩子連上學的錢都沒有,上學期就綴學了。”想起當年自己丈夫死了,也是經曆許多周折,結果不了了之,她不知道是哪裏出的問題,她不再想,也沒精力去想,感覺這些事已經離自己很遠很遠了。

晚飯時,小姐姐瑩瑩向媽媽提出,想跟著鄰居劉寡婦去南方打工,李秀芬沒同意。因為她還在為當年富貴對劉寡婦流口水的事,而耿耿於懷;她更不能接受的事情,認為劉寡婦風流,如果孩子跟著她,遲早會將女兒帶壞。也怪劉寡婦命苦,不到30歲自己男人出車禍死了,年紀輕輕守寡,真難為她了;雖然左鄰右居也有不少人給她介紹,但不是高不行就是低不就,直到現在女兒妞妞都長大了,還是母女相依為命。

劉寡婦雖然四十多歲了,但她保養得好,體態豐滿濕潤,看上去像三十多歲的小少婦。她心態好,成天樂嗬嗬的,愛說愛笑,農閑時喜歡唱唱二人傳,村裏一幫男人總喜歡跟著她屁股後麵轉悠,所以農忙時,其他家都愁缺勞力,但劉寡婦家地裏總不缺勞力,莊稼總是村裏最先一個收割回來。李文學就是劉寡婦的鐵杆粉絲之一,以前他當村長時,還有點裝裝領導的尊嚴和麵子 ,不當村長後,他反而落得一身輕,成天沒事就往劉寡婦家裏鑽,有幾次被自己媳婦堵在劉寡婦院內又哭又罵,害得村長李栓柱又是拉又是勸,真沒少操心。

過了十幾天,母親告訴他,李嬸老公的傷殘補償有消息了。原來國家對傷殘軍人是有政策的,人武部有安置指標,被縣民政局張副局長的小舅子給占用了。現在見有人找上門來,縣民政局領導隻好息事寧人,答應給李嬸家一筆安置補償費,李嬸開始有點不同意,但經不住大家的勸說,也就勉強答應了。她們夫妻都沒多少文化,鄉下人沒什麼見識,不懂得什麼法律法規,心想胳膊拗不過大腿,也隻好忍氣吞聲過去了。

人們都知道人生不容易,雖然生活很艱辛,有無奈,但生活還得繼續進行下去。